正文卷 以前的故事(1 / 2)

21世紀的第一個十年結束的時候,作為村裏的第一個大學生,薛玲瓏眼看著就要畢業了。她的畢業,不單單是她一個人的要緊事,也不光是老戶人家薛家的事,而是整個皖北村莊的重要事件,是村民們驗證他們嚼了多年舌根的“上學無用論”的曆史性時刻。

大學畢業季,總是會被賦予很多感情色彩。有興奮的,學習了四年,各個摩拳擦掌湧入社會大展身手;有苦惱的,戀愛了四年,畢業季即分手季,無數的信誓旦旦的情人分手了,苦惱在於或許兩個人都不知道為什麼要分手,或者有什麼理由不分手;有迷茫的,渾渾噩噩四年時光轉瞬即逝,到了驗證學習成果的時候了,如何融入社會,在社會上立足,或者是沒有了父母的經濟供給,如何活下去不至於餓死,成為困擾著無數大學生的首要問題。

薛玲瓏的畢業季是苦惱而又迷茫的,卻又是幹癟的,萬分不如意,卻隻是硬生生的,流不下半滴淚水來。經過大半年的緊張備考,終以2分之差與武漢大學傳播係失之交臂。這樣的2分,薛玲瓏認為,其中一分是前額被自己薅掉的一撮頭發,另一分是長時間久坐導致的左腎那顆要命的結石。

我們都知道的,最讓你痛苦的不是自己失敗了,而是和你一樣的人,或者不如你的人,都成功了。考研成績出來的時候,薛玲瓏最怕的就是接到研友的電話,無一例外,她的好朋友、她圖書館一起看書的研友都如願以償考上理想的學校。衷心祝福別人的同時,不免顧影自憐,眼下自己的處境,倒顯得更是不堪一擊了。

其實,這些都不是最痛苦的,她最大的痛苦和最大的快樂,都隻會在一個人身上,那就是丁玨。丁玨是她的小學同學、中學同學,是她最好的閨蜜丁瑜的龍鳳胎弟弟,也是薛玲瓏朝思暮想多年,放在心底細細滋養的信仰。

就在2011年的元宵節過完之後,農村觀念裏的“年”已經過去了,年終的休整已經結束,又是新的拚搏的一年了。農村人即使沒有多深的文化,卻也有著為生活打拚的熱情。於是,到了年初七八,已經有大批農民工返城,他們這個梧桐縣城的年輕人大多去了江浙滬一帶,去廠裏做工,手工業流水線,倒也不累,就是工作時間久一些,一年下來倒也能剩個好幾萬。過了元宵之後,整個村子裏剩下的基本就是些老人和孩子了,還有少數像薛勝平、董珍珠這樣為了照顧孩子讀書,常年在家務農,帶著做些散活的中年人。

薛家在整個村莊裏是勢力最弱的老門老戶人家,據說幾十年前,這裏本是一片傍水的荒地,薛玲瓏的爺爺薛大個子帶著全家搬來之後,才慢慢地有人聚集過來,漸漸形成了現在的大埂子村。但是薛家戶小,薛大個子先有三個女兒,在四十四歲上才老來得子,有了薛勝平這麼個傳宗接代的老四。待女兒出嫁,這個大埂子村便又隻剩了薛勝平一家薛姓人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