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酒也上來了，睡一覺之後醒來，已經快五點。
沒有趙芳菲，便感覺日子閑的無處可放的感覺。
幹啥也沒多大興趣。忽又想起老賀來，馬上元旦放假了，想必他這周末應當沒有回家。
打他手機，果然。便約他出來喝酒。
“去哪兒？”聽老賀的聲音，感覺他的心情或如我一樣，在家正無聊吧。
“我們換個地方吧，我小區有個麻辣香鍋，咱去那兒吃？酒我帶過去，你別帶了。”
我從家裏拿瓶白酒，到了那家店時，裏麵隻有一兩桌正吃的。便找了個靠窗的座位。
老賀按我指示的路線來到，坐到我麵前時，比我晚了不過十幾分鍾。
服務員送來白水，我才發現自己口渴了。
他依然那幅自若的神情，臉上黑框的眼鏡不時地被他的手指托一下。
“最近怎麼樣啊。”我們幾乎同時說出這句話。
“你先說吧。”我把他麵前的茶碗倒上白水。
“嗯，最近我跟著張主任在做公司上市法律意見書的事情，打打下手。然後辦了幾件刑事案子，還有一些經濟案子。比以前忙了一些。”
“是了，張主任的案源多，跟著他，自然就閑不下來。”
“是啊，忙一些，感覺充實些，我到北京都快五年了，錢賺著賺不著的，如果再閑在北京，就有些對不住跑到北京幹事兒的初衷了。”
“上次你說的那個多分獎金貪汙案怎麼樣了？”
“判了。判了十二年。”
“啊？看來就是按貪汙認定了？”
“是啊，這件案子，不是因為我是他的律師才這樣認為，從我心裏一直是覺得有問題的：獎金多分少分，怎麼能成為貪汙呢？一句話，利用職務給自己和他人多分獎金，能夠成貪汙嗎？頂多算是分配不公的公司管理問題。”
“是啊，撇開案件本身，你發現沒有，我們的法律部門設置的特點，就是各部門間形同虛設，如出一轍的法製設立。你幹過法院你知道。公檢法是不是基本上一團和氣，互相不存在什麼監督製約？上下級法院間也是除了指導關係之外，基本上也不存在監督的問題？所以你好，我好，大家好。”
“是啊，比如我辦的這個案子，多分了獎金，或者是構成罪，或者無罪，這就成了一個難題，如果無罪，這被告人已經給羈押快一年了，反貪局屬於辦案錯誤，檢察院的批捕也屬於審查錯誤，審查起訴部門是工作錯誤，唯一正確的成了法院，但其它部門卻麵臨著錯案追究責任製。”
“是啊，我聽我幹警察的同學們說起來，公安上對於辦案，有命案必破的要求，檢察院反貪上，也有辦案數量的要求，這些本來是依據事實從事司法工作的部門，如果成了依據領導的要求和政策的要求去從事工作的部門，根本就不符合法製的基本原則啊？”
“是啊，在下邊的省市，反貪部門，內部都有任務，每年要查辦副處級以上幹部多少人，因為這算重大案件啊。有的地方辦不了多少案子，也就隻好從村書記下手了，各村的書記，被老百姓給上訪告的，辦出些事情來，也能湊上任務數了。你看吧，中國的冤假錯案的比率，應當是世界上最高的。”
“所謂冤假錯案，是指被評反的，好多被錯判了的，多少年也未必能翻得了案啊？對不對？對那些無法確定是否錯案的，就不能統計在內了。能夠為自己的案子去申訴一年，二年，三年五年的，也是極少數。多數人是不了了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