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封永遠寄不出去的信,因為,收信的人已經不在這世上了。所以,與其說它是一封信,不如說,這隻是一紙白紙黑字。
她,我不知道具體用怎麼一個詞去形容那個女人。
媽媽死於一場空難,同時,一起死去的,還有另一個女人。就是她們的一紙遺言,弄亂了我和那個女人的一生。
當我很小很小的時候,爸爸帶我去了一家孤兒院,他遠遠地指著一個姑娘,拍拍我的頭說:“了了,那是你媳婦兒。”
那個姑娘很是瘦小,但是她很愛笑,她的嘴邊總是掛著一抹微笑,笑得人心暖暖。我向她伸出我的手掌,她將她瘦小的手放到我的手心,笑語甜甜:“你好,我叫楊洋寶。”
那個女人曾經問我怎麼和楊洋寶認識的,是不是有趣。可是也不過就是這樣,我和楊洋寶相遇,相識。沒什麼意外,沒什麼驚奇。
我的童年時期,少年時期,有楊洋寶。我以為,我的一生會和楊洋寶一起平平淡淡的走下去。但是,少年末期,那個女人闖進來了。經常在楊洋寶嘴裏聽到‘陽淑’這個名字,其實,是有些好奇的,所以,那天,我特地在孤兒院久留了會兒,見到了她,那個女人。
那個女人望著我,瞪大眼睛,若有所思。那時,她的眼裏還是一片清澈,無邪純真,真到讓人一眼瞧出了她的所思所想。是的,我看出來,那個女人,應該是喜歡上了初次見麵的我。
從小,‘楊洋寶是我媳婦’的思想在我的腦海根深蒂固,所以本能地排斥除了楊洋寶以外的女孩。所以,當時我別有意味地說‘我是我們家‘羊羊寶貝’的了了哥哥’。(我是楊洋寶的。)現在想想,也真是好笑。
之後的日子,我們在一起玩的時候,我經常會忽略掉身後的那個女人,但是,我還是忽略了一件事,越是刻意去忽略,往往卻越是在關注著。比如,當我在為她因為被無視而流露出點點失落而開心的時候,卻沒注意到,自己是在關注她的。
那天,爸爸說公司有一個長期的項目,雖然目前沒什麼問題,但是,日子久了,恐怕資金周轉會出現問題,甚至會使公司倒閉,他讓我陪他做一場戲,既是幫公司的忙,也是在幫楊洋寶報仇。他和我說了那個偷梁換柱的事,那是他去探望剛剛生產完的好友的時候,發現的驚天大秘密,也就是嬰時被交換了的楊洋寶和那個女人的故事。
在飯店,雖然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可是在飯店見到那個女人的時候,還是有一股莫名其妙的驚訝和怒氣湧了上來。因為,在此之前,我竟然莫名其妙讓自己不要相信見麵的是那個女人。
那時的我一直相信自己是喜歡楊洋寶的,堅定地相信。所以,我不希望楊洋寶卷入我們這個陰謀,所以,我、楊洋寶和那個女人是絕對不能同時處在一起的。
可是,誰知道爸爸已經等不及了,他要加快事情的發展進度。所以,他一手策劃了那場綁架,一手引燃了所有悲劇的導火索。
在進入她身體的那一刻,盡管周圍一片昏暗,可是,她的眼眸那麼清晰,悲傷那麼清晰,絕望那麼清晰,以至於,我心裏的疼痛那麼清晰。
爸爸告訴我這一切是他一手策劃的時候,我才醒悟,我和爸爸的陰謀都是孽。可是,她卻已經懷上我的孩子了。不能,不能再繼續下去了,不能再傷害那個女人了。
我找到那個女人,告訴她,我們不能結婚。可是,那個女人拒絕了。我還記得,那時她的眼眸似乎被蒙上了一層霧,那麼虛幻,不真實。
我選擇了逃避,躲開有那個女人的家,可是,也就是那一段時間的逃避,我似乎發現了一個很恐怖的事實,我好像愛上了那個女人。我給了自己一個假設,如果,我和那個女人真的可以在一起的話。可不可以,讓我試一下?
以放假為由,我在家嚐試著和她相處。可是,我發現,她看我時,霧蒙蒙的眼裏錯綜複雜;她和我相處時,似乎我們都不那麼自在。能不能告訴我,我的心為什麼會痛?為什麼心越痛就越想和她在一起?我想和她在一起。
然而,有人告訴我,那個女人,她死了,死於難產。
沒人知道聽到那消息時,我似乎回到了一種熟悉的感覺,沉入波瀾不驚的死水中。曾經我以為,我的一生該愛誰,該被誰愛是已經注定了的。可是那女人偏偏打破那一番平靜,卻在那漣漪微蕩的時候,又把我推入死水中。那女人,真的好狠的心啊。
一年半的時間裏,我和楊洋寶貌似和以前一樣度過,可是,我們知道,都不一樣了。
那是春節,那個女人的爸爸第一次帶著兒子西恩回國。一歲半的西恩會說一點點話,但是,是法語。雖然是法語,但是,我聽懂了兩個字‘媽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