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順營的將士注意到了腳下輕微的顫抖,這時後方的狼煙亦然升起,為他們預警,但已然毫無用處。
陳副將一言不發,抽到調轉馬頭。他的目光此時更多的迷茫,而非惶恐。
名不順則言不正,言不正則氣不足,他是漢人,卻生在金國,而後又投敵蒙古,所有的心氣都已跌入塵埃。
“結陣,放箭。”陳副將做了一個手勢,他的副官就了然於胸,而後低下的兵卒就殺聲震天的響起,試圖喚醒心中的恐懼與血性。
箭矢漫天射出,打在對方的盔甲下,如同一聲聲打擊樂發出了聲音,又如一場春雨落下,滴滴答答從盔甲上傳來,是的,除了聲音無人倒下。忠順營士兵順著目光看著眼前沉默的騎兵手中的火槍,以及火槍上那長長的刺刀,突然間所有的聲音都沒有了。
瞬間,戰場出現了可怕的安靜,死亡與恐懼彌漫在整個戰場。
天道軍一如既往的沉默,他們專注前行,飛奔而至,目的隻有一個,打碎對方的腦袋,他們早已步入對方射程,對方卻遲遲不射,無疑說明對方想徹底殺死自己的決心和意圖,無論代價有多大。
韓阿四看到如此“悍勇”的士兵,心中碎了一口:“雜碎!隻會對自己人發狠!”
忠順營的陳副將此時翻身下馬,不言乞降,而是率軍衝鋒。
然而“噴噴噴!”一連串的槍響,來不及思考,天道軍已經迅速收割了忠順營前排兵卒的生命。如同韭菜一樣被人收割。
而後方,趙崢站在城牆上看著寧唯事親手點燃火炮的時候,隱隱有一絲不忍。下麵都是同胞的生命,然而他終究沒有說話。
但此次既然準備遊擊山東,是不可能招降俘虜。
然而忠順營的士兵此次也給了趙崢一個大大的意外,各個皆言死戰,奮勇無謂,一陣衝殺過來,竟然也有幾十騎被掀翻於馬下。
“這忠順營都是漢家兒郎,如此悍勇,卻未曾聽過其名?金國有此軍,怎會再山東一敗塗地?”趙崢大大的不解,詢問身旁的寧唯事。
寧唯事則憤憤不已,怒火罕見出現他的臉龐,一字一句的說道:“因為這些雜碎沾上了自己同胞的血,蒙古收納漢軍,必定會他們親自參與屠城!所以這些人都自己沒有退路,隻有賣力殺敵,才能殺出個榮華富貴!”寧唯事語氣說不出的憤慨和譏諷。
趙崢聽後,神色複雜,緩緩說道:“給我火把。”然後走到火炮跟前,點燃。
寧唯事恭聲問道:“老師此般不怕沾染因果嗎?”
“不求飛升,怕什麼因果。”
說話間,炮身落地,響徹天地!
——
炮身震天,讓蘇圖仿佛又回到了那天慘烈的戰場,他揮手止住了軍隊繼續前進:“據城而守,對方又有火炮……不可強攻,巴速爾你速去稟報大漢,山東的母狼已經離巢了。”
事不可為,但蘇圖也不想殺了自己銳氣。說完,蘇圖便讓隊形散開,然後下令衝殺過去。
此時鄒平城外,天道軍已經衝殺了幾輪,忠順營已經死傷大半,見到城頭的旗語,知道身後有蒙古精銳來襲,於是一部分軍士翻身下馬,組成戰陣。
天道軍依托城牆,結成一道常常的排槍陣,身後還有一隊騎兵,伺機而動,剩餘的馬匹則魚貫入城。
上馬成軍,下馬結陣,竟然絲毫不亂。
蘇圖殺氣騰騰的領兵衝殺過來,對方有火炮,自己準備的投石車完全不能與之相比,此番作戰,注定是要功敗垂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