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淺在哪兒?”陸晟下意識地就問出了這句話,嚴肅的語氣裏也還不是質問,隻不過是意外。他自然不認識修遠,甚至不知道他聽不聽得懂漢語,可問句就已經這樣飄出來。
“你是誰?”葉淺房間裏的人當然是修遠,顯然他對沒有敲門就出現的陌生人也有些意外。
“抱歉打擾了,我是葉淺的家人,請問這是她的房間麼?”陸晟感覺到麵前小哥****裏的不信任,才稍稍拾起因為急著見葉淺早被放到一邊的教養。
“家人”……修遠想,他一早認識葉淺,她的家人裏哪有這麼一位全身上下一絲不苟隨時能上台領奧斯卡的年輕男人了?
打量了陸晟半天,修遠終於站起來講話了:“您就是陸先生吧?我是葉淺的朋友,李修遠。”他分辨不清自己心頭湧上的到底是怎樣的一種感覺,麵前這個人有種再怎樣的謙遜都掩蓋不了的光芒,他終於明白為什麼性格獨立冷淡如葉淺,也會愛一個人愛得這樣卑微,遍體鱗傷依舊無法自拔。
這個名字,陸晟總覺得哪裏聽過,一時想不起,也不去想,滿心葉淺的他更關心的顯然是葉淺去哪兒了:“修遠你好,葉淺去哪兒了?可以告訴我麼?”
修遠當然聽得出陸晟語氣裏的感情,可他並不像就這樣告訴他葉淺在哪兒,他要提葉淺敲打敲打眼前這個自以為是的人,“你們的事情,笑笑……不,葉淺都跟我講過。我就替她問一句,如果你真的在意她,為什麼這麼久才來找她?”
陸晟沒料到眼前這個看似溫潤的小哥會突然提出這麼尖銳的問題,而且葉淺竟然可以把所有的事情對他坦誠,他又是誰?真的隻是朋友那麼簡單?登時心下的戒備之心已起,“這不是三言兩語就可以解釋的,告訴我葉淺去哪兒了好麼?”但語氣裏還是尊敬的。
“你是不是覺得,對你們些人來說,女人就應該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她受傷了、鬧脾氣了、生氣玩失蹤了,都是她‘作’,就該丟她一個人去冷靜就好了?”修遠的臉色頓時冷冽下來,他也不知道為什麼,陡然就說出這樣極端的話,其實也不過是一顆回護葉淺的心吧。
“你到底是誰?”陸晟被這幾句話砸的都有些失神,這個人顯然在為葉淺打抱不平,字裏行間都是指責自己辜負了葉淺,他和葉淺之間,好似不止朋友那麼簡單的關係吧?
“你在懷疑她?她被你傷到遍體鱗傷都從未講過你一句壞話,得妻若此,你到底有什麼不滿意?可你卻因為我懷疑葉淺對你不忠?我告訴你,你根本沒有資格對她有任何要求,作為丈夫,連自己的妻子都保護不了,哪裏來的底氣去責難別人?”
修遠的反應變得更為激越,他其實無意冒犯任何人,可這種情緒連他自己都不能控製,這個平時謙遜守禮的博士哥哥,大概自己也沒有意識到,其實他在嫉妒陸晟——不是為了他的出身背景,隻為了他得到了葉淺的愛,所有的愛。
“葉淺能有你這樣處處替她考量的朋友我很為她開心,但很多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樣。我沒有責難任何人,也自知沒有資格責難任何人,過去種種是我對不起葉淺,可我總要見到她才可以彌補對不對?”
陸晟對這種赤裸裸的冒犯完全沒有生氣,反而還是一貫的從容回複,也許這就是骨子裏的教養吧,越是麵對旁人的質疑,越能毫無顧忌得表達自己的情緒。
越來越發現,其實有禮貌本身,一直都是件很難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