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忽然發現，你的所有付出，最終隻淪為決策者個體好惡或失誤的犧牲品，就那種無力、挫敗、荒謬，你懂嗎？就是那種，你生活重心一下子傾斜的感覺，就像失重，原來你的用盡氣力在人家看起來就隻是掐尖要強而已，原來一份努力可以不被這樣尊重？”
說完，才又轉過來，她沒有哭，隻是那個眼神裏的倔強和絕望，讓陸晟感到凜然，看起來如此天真爛漫、大而化之的葉淺，竟然也會這樣，正想說點什麼安慰，葉淺就又繼續說話了。
“當時也是鑽牛角尖咯，其實逃了夠久了，也早該釋懷了，也沒少胳膊少腿嘛，就是抑鬱了一年多，都過去啦！”葉淺最後一句話語氣故意昂揚，似要從這種低沉的情緒中逃離。
“是沒少胳膊少腿，可你徹底放棄了語言學，放棄了學術？費盡氣力申到offer也不管了，值得嗎？”陸晟早聽出葉淺的避重就輕，但既然都說到這兒，不妨徹底聊開，也好幫葉淺解開這個心結。
“值得嗎？我當時那個情況，如果堅持，估計就真的要少胳膊少腿少條命了……”葉淺的神色又灰暗下去，“不過也挺好的，人的生命真的不能隻有單一的支柱，如果我不是當時對學術有這麼深的執念，也不會差點因為這點子小事就吊死在這棵樹上對不對？也算因禍得福了吧。寫文又有什麼不好，就是那些喜歡我文字的人把我從抑鬱中拉出來的呀？”
“你媽你姐好像不知道這些吧？”陸晟看著神色蕭索的葉淺，皺皺眉，卻問出這樣一句話。
“你怎麼知道？怎麼能告訴她們呢，她倆，都是紙老虎，看著厲害，心理承受能力特差，告訴她們，她們都得擔心地抑鬱了！”說到家人，葉淺終於還是有了幾分真心地笑意。
“那這間教室又有什麼特別？這是你中文還是英文答辯的教室？”陸晟又一個問題拋出來，還真不是為了八卦，他想知道，被肯定和被辜負，哪一個會在葉淺心裏留下更深的刻痕。
“中文答辯。”葉淺又轉身麵壁，“其實都過去了，都兩年了啊，隻不過，中文答辯在後，走出這間教室，我就徹底跟我的大學告別了，現在想來真是後悔——當年一心想當學霸，天天都在上自習、提績點、寫論文，真是浪費……”
“不過也挺好的……”陸晟這半句話，讓葉淺陡然轉身搶白到，“這還好？幸災樂禍吧你？”
“是挺好啊，不然，你去琴棋書畫詩酒茶，談談戀愛，找個人嫁？那不沒我什麼事兒咯？”陸晟顯然刻意要逗葉淺開心。
“哎，你這個人！”葉淺果然莞爾一笑，可沒等她繼續，就被陸晟從講台上拉下來，“好啦，你看，天都黑了，去吃飯好不好？”
“好啊。”葉淺倒在陸晟胸前，軟語回應道，馬上又警戒地抬起頭道：“我不吃法餐哈，一道道的，想想都膩，體諒下一個滴酒不能沾的酒精過敏患者吧！又不比你們可以配紅的白的有泡的沒泡的各種葡萄酒……”
“放心吧，你覺得你穿成這樣，我會帶你去丟人嗎？”說著陸晟就攬著葉淺往外走，“這地兒，你熟，你選，你帶我去，總行了吧？”
“那好，那我要去吃串串？要不吃雞雜？兔頭？”
“好好好，都依你。”
兩個人呢，就這樣，走進了擦黑的林西的夜。
薄荷內心ｏｓ：葉淺你是不是故意的，不把陸晟拉下凡塵你不甘心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