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森林的時候,這個地方真的是晚上,我好像就是過了兩個連著的晚上一樣。
子受哥哥的房子在整個森林裏的正中央,月亮直衝的地方,是一間竹房子,周圍的樹木倒影在房子上,看上去十分陰森恐怖,卻是在引誘著人進去瞧瞧。
走進屋子是錯綜複雜的房間,這間房子從外頭還不怎麼看出來,裏麵大的簡直包羅萬象,走進裏麵像是走到了迷宮一樣,這裏的房梁上還坐著一些沒頭,沒四肢或是已經腐爛生蛆的魂魄。
他們見子受哥哥進來了,連忙從房梁上下來,畢恭畢敬地跪在地上。
:“幽冥王大人,恭迎回府,大人千秋萬代。”
這裏沒有燈,都是像古代一樣的蠟燭,子受哥哥的響指像是萬能的一樣,稍稍一打屋子裏就被蠟燭照的陰森至極。
我衝著房梁上的魂魄打招呼:“各位好,我叫漆雕邈邈,初來乍到,多多擔待。”
:“給帝妃大人請安。”
裹竹切了一聲,自顧自的做到桌子旁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我看到了他手上的刺青,是一把劍穿過太陽的圖案,是斬陽族。
:“你看什麼?”裹竹猛然問道,我被嚇了一跳。
:“哦,裹竹你是斬陽族啊?真厲害,那場戰爭下來,估計全族就剩你一個人了吧。”
我話裏多少帶著些火藥味,因為我根本就對這個人沒有什麼好印象,他的所有小動作我都好像在哪裏見過,可就是想不起來,更加奇怪的是,我一犬科動物,竟然會反感他碰我,是那種由內而外的排斥。
:“你還知道斬陽族?”子受哥哥沒有把我和裹竹之間的火藥味當回事兒。
:“我畢竟也是活了三千年的畫,斬陽族和神族的戰爭是一千年前吧,當時我還落到了他們族的族長手上,也是知道些的。”
斬陽族是崇尚黑暗的種族,他們討厭並且排斥太陽,帶領著斬陽族的族長叫東方不古,他待我很好,他領著全族上下萬餘人和天神對抗,當時神族的帶領者就是太陽神,王母的三個兒子之一,後來神族降下天災,凡人無論如何也是鬥不過天神的,斬陽族雖然很快就滅亡了,但還是對天神造成了一定的威脅,自那之後凡間大旱三年,農民顆粒無收,死了不少人。
:“我又不是自願當什麼斬陽族的,我爹就是族長我能怎麼辦?”頓了頓,他低下頭,手裏拿著一個香包,上頭繡著牡丹:“我可是,我很懷念那時候洛陽的牡丹啊……”
我這才想起自己到底是在哪裏見過他,宋朝時期,斬陽族定居洛陽,他做人做了十六年,有十年都在東京開封府,十一歲的時候才回來,他曾經試圖想要燒了我。
我正回憶著他為什麼想要燒了我,門外就吹起一陣陰風,窗戶被風吹開飄過去一個人影,帶著尖細的笑聲和撕裂錦帛的聲音。
子受哥哥麵無表情十分淡定地倒了杯茶,我有些冷躲在他身後,門被一陣強風吹倒在地上,發出一陣巨響,屋裏的鬼怪已經不知道跑到哪裏了,我恍惚了一陣,總覺得背後有什麼東西在看著我,猛然回頭,是垂到地上的頭發,和一張嚇人的臉。
子受哥哥將我護在身後。
:“妺喜姐,我每次回來你都要叨擾我一次,有這閑功夫怎麼不去投胎?”
那個被子受叫做妺喜的女人踏著濕噠噠的鞋子,緩緩朝子受走來,她的頭發也是全濕透了的樣子,我不能全部看到她的臉,露在外麵的一小塊也足夠能看出她紅顏禍水在哪裏了。
她的大紅指甲那麼老長,勾起子受的下巴。
:“幽冥王小弟弟,把你的壽命給妾身,妾身就不用去投胎了,冥姬很凶唉。”聽她的聲音我終於知道“酥軟人心”這個詞要用在哪裏了。
子受拽住我的手將我甩到裹竹那裏,轉了個身閃到妺喜的身後,一隻手箍住她的脖子,這次我看清了她的長相,除了右眼那一塊,其他的地方都生了許多屍蟲,很惡心。
:“我也很凶啊!”
妺喜陰笑兩聲長指甲撫摸過子受的手臂,劃了不深不淺的一道血痕,舔了舔自己指甲上子受的鮮血,再看看外頭已經泛起魚肚白的天空。
:“想來妾身一個婦道人家也打不過你,瞧著這天也快亮了,明晚妾身再來拜訪幽冥王弟弟,到時候備上美酒,用弟弟的壽命做下酒菜,妾身定當感激不盡。”
妺喜一轉眼便消失在了這棟房子裏,她身上的腐臭味還遲遲沒有散去,子受的胳膊還在滴著血,他目送妺喜離去的背影,輕輕的歎了口氣。
:“都打了幾千年了,我的姐姐啊,說不聽遲早要害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