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 / 2)

奈爾森出生在北部的一個小鎮上,鎮子寓意大海的孩子,可是他從來沒有在鎮子周圍發現過海。小鎮的夜晚很美麗,奈爾森喜歡爬上廢舊的煙囪,俯瞰著燈火通明的小鎮。他會想起白天老師教他們念的詩;想起妹妹一頭長發在母親的手裏如何變得乖巧;也會偶爾想想自己的父親。母親從不允許他們在她麵前提起那個拋棄妻兒的懦夫。就像現在,奈爾森枕著手臂躺在屋頂上,天上繁星還沒有像多年以後那樣被黑夜遮掩得一星半點都不可見。“奈爾森,作業做完了嗎?幫哥看會兒店好嗎?”底下傳來了瓦奧萊特的聲音,奈爾森立刻抓起一旁的外套快步爬下了梯子。“哥,你要去上夜課了嗎?”“恩,媽前天進貨了,等會兒可能會到,你知道怎麼做。”瓦奧萊特把倉庫的鑰匙扔給弟弟,套上外套出門了。奈爾森揭開桌子上的碗罩,飯菜還熱乎乎的。瓦奧萊特這個哥哥當得甚是稱職,他和伊戀恩都沒有遺傳到母親高超的廚藝,隻有他的廚藝還算能看。不知道母親幾時會從隔壁村回來,有戶人家辦喜事,邀請母親主廚。母親幾天前就開始做準備,和主人家商量菜色後,今早天還未亮就去鎮子上最好的集市買最新鮮的食材,主人家置車來接母親。客人不多,有幾個禿頭大漢來買了幾包煙,順便還調戲了奈爾森,無非就是說他長得和她母親一樣好看。奈爾森聽慣了,把煙塞給他們就不理會那些人了,那些人覺得沒意思,讚美了幾句看奈爾森沒反應就罵罵咧咧的走了。“呸!死狗,下次再煩我就不做你們生意了。”奈爾森惡狠狠的嘀咕。“嘿!黛碧家的活計!你們老板娘的貨!”門口遠遠地傳來了弗尼吉亞叔叔的大嗓門兒。哪有什麼夥計,家裏的小工就是他和哥哥,每次弗尼吉亞叔叔來下貨的時候都會逗逗黛碧家兩個標致的兒子。弗尼吉亞跳下貨車,摸了一把奈爾森的頭,故意蹭了奈爾森一頭灰塵才罷休。指揮好小工卸貨後就和奈爾森在屋子裏坐著歇會兒。奈爾森給弗吉尼亞泡了一杯熱騰騰的紅茶,弗吉尼亞輕輕的吹了一下,水麵打著旋兒,抿了一小口。弗吉尼亞笑著對奈爾森說茶藝見長,沒白給他泡這麼多次茶。奈爾森紅著臉坐在一邊,聽弗吉尼亞叔叔像以往每次那樣跟他講他去跑運輸的時候在各地見到的不同景象和風俗,奈爾森從沒出過小鎮,他隻有從這個叔叔口中聽到那些天堂裏才會有的世界的景象。“奈爾森,等你長大了,你母親允許你出去的時候,你就能看到外麵的世界是否和我說的一樣美麗。”弗吉尼亞這句話說了多少遍,奈爾森一雙手都數不過來。“叔叔,你留下來吃晚飯嗎?哥給我和伊戀恩做了飯菜。”“不了,等會兒還要去別的地方送藥材,最近一段時間活特別多,過了這一陣兒就摸不準了。”弗吉尼亞的小工們卸貨的速度很快,沒一會兒就好了,坐上貨車跟著弗吉尼亞去向了遠方。奈爾森看著破舊的貨車帶起的塵土,他覺得弗吉尼亞叔叔和那些瘦弱的又同時強壯的小工們是那麼的瀟灑,那麼的有故事。鎖上倉庫後奈爾森感到肚子餓了,朝樓上喊妹妹吃飯。伊戀恩下樓的時候穿著她最愛的裙子,臉上妝似乎還沒卸完整,一臉不高心的樣子坐到簡易的餐桌旁。“伊戀恩,你年紀還小,老是抹這些白白的粉對身體不好。”“要你管,你生的好看,當然不用化妝啦,班上的男同學都嘲笑我臉上的雀斑。”伊戀恩憤憤不平的朝自己的二哥說,他母親的美貌偏偏沒有遺傳給她這個家裏唯一的寶貝女兒,兩個哥哥倒是出落得越來越好看。她覺得自己一定是像她那個被母親喊做懦夫的爹,一想到這個,她就無比的自卑。“伊戀恩,別這麼說,你還小,沒長開呢,以後一定會變得越來越漂亮的。”奈爾森看著妹妹平凡的臉,寵溺的笑著哄妹妹,“不管你長成什麼樣子都是我們家最寶貝的小妹!”到底還是孩子,聽了哥哥的話,伊戀恩終於笑了。大哥回得算早,看到二弟收拾了餐桌正在洗碗,忍不住說了妹妹幾句,伊戀恩嘟著嘴生氣了,沒一會兒瓦奧萊特又去哄妹妹了。奈爾森看著大哥哄妹妹,笑著想他們這一家人都拿這個最小的小寶貝沒轍。母親回家的時候皎月當空,已是午夜。門一打開,三個孩子就全都從臥室裏出來接母親。伊戀恩睡得迷迷糊糊,被仍清醒著的兩個哥哥一邊一個駕著,黛碧一看這架勢就笑了,一天的勞累在此刻都煙消雲散。伊戀恩跑上前去給媽媽捶背捏肩膀,黛碧舒服得眯起了眼。“他們說媽燒的菜好吃,不開個飯館真是可惜。”黛碧驕傲的跟孩子們說起今天在宴席上收到的誇獎,轉念一想,又說,“可是沒有錢周轉啊,這樣也挺好,媽隻想把你們的學費湊齊就夠了,等你們長大了賺錢就知道生活有多麼不容易了。”瓦奧萊特看著媽媽臉上的皺紋,握起了拳頭,暗暗下定了決心。奈爾森把頭靠在媽媽腿上,他想到了弗吉尼亞叔叔給他說起的外麵的世界,好想去外麵的世界看看,那裏的人們一定不會像媽媽一樣辛苦。第二天黛碧一早就開店了,早上有一段時間村上會有很多男人外出去做買賣,經常會在店裏買些香煙,有些漢子開玩笑讓黛碧的兒子多看看店,生意一定更旺。黛碧笑著把那些人打發走,默默搖頭。看店的時光是非常無聊的,基本上哪些點是會有顧客的黛碧早就摸出了規律,就是有時候會有零星的生意,黛碧一個生意都舍不得,經常一站就是站一整天。三個孩子一起去學校,兩個大男孩護著妹妹,黛碧很放心。奈爾森到教室的時候還很早,班裏沒什麼人,維布倫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擋住了奈爾森,露出他慣用的惡心的笑容,“小雜種,別以為我不知道是你打的小報告。”“您太抬舉我了,我還沒那個膽子,隨便你怎麼想。”奈爾森不耐的拂開維布倫的手臂,走到課桌前坐下。維布倫火冒三丈的拍了一下奈爾森的課桌,發出了很沉悶的響聲,“你今天不解釋清楚就別想給我安安眈眈的坐在位子上上課。”“維布倫,誰都看到了是你把尼奧的手踩傷的,誰都可能是那個出賣你的人,為什麼隻懷疑我一個?”籃球隊分成兩隊比賽,維布倫猖狂的當著眾人的麵把表現最出色的尼奧的手故意踩傷了,他以為沒人會違逆他,哪知道被教練知道了,他知道尼奧是不敢講的,一直在找是哪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孩打小報告。“所以不是你?我看你口才這麼好,肯定是你去打小報告的,賤人。”維布倫揚起粗壯的手臂作勢又要打奈爾森。奈爾森輕巧的躲閃了這一拳。看來一大早就免不了動一次手了,而且肯定打不過強壯高大的維布倫,奈爾森鬱悶極了,一定是今天觸了哪位大神的眉頭,運勢這麼差。剛動上手,班裏來了好幾個同學,他們看了一眼維布倫,司空見慣的場景,隻是放下了書包到走廊裏等維布倫收拾好倒黴蛋再進去。沃格特到教室的時候兩個人已經打了很久了,都掛了彩,奈爾森嚴重些,一個眼睛烏黑了一片,差點看不清。維布倫嘴角噙著一絲血,還是微微露著陰狠的笑容,十分淡定的出著手。沃格特看的出來奈爾森撐不了多久了,到時候一定會被維布倫修理得很慘。趕緊走進教室大喝了一聲:“快上課了,停下吧。”打紅了眼的兩個人一怔,回頭看到了沃格特,小小的人兒臉上跟他們彼此眼中的對方一樣,有幾處青紫。維布倫一愣,先停了手,把奈爾森狠狠得推到了講台邊,奈爾森被尖尖的講台邊緣一撞,疼得身子都痙攣了,蜷在一邊發不出聲音來。沃格特推開維布倫衝到奈爾森身邊,把奈爾森的一隻手駕到自己瘦弱的肩膀上,拖著疼得沒了力氣的奈爾森往醫務室走去。“奈爾森,要緊嗎?”沃格特顫抖著問好友,維布倫打架他不是沒見過,從來都是把人往死裏打,下手沒輕沒重。“你是嫌命長啊?跟他打架”奈爾森抬頭看了眼驚慌失措的沃格特,笑了:“是啊,我還以為能打過他,結果還是輸了,還好你來了,要不然你今天就要給我收屍了,哈哈。”“你還笑得出來?!”沃格特看著奈爾森嘴角的血絲,瞪大了雙眼看著他。“沒事兒,死不了。”奈爾森看著沃格特眼裏的自己,一把擦掉嘴邊的血絲,安慰脆弱的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