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這幾年朝廷加強了對嶺北的統治,萬一要是寨子裏走漏了風聲,恐怕一個寨子裏的人都有危險。他又抬起頭看了看坐在牆角的孫浩,發現對方一臉老神在在的閉著眼睛發呆,不由得氣上心頭,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大聲喝道:“小子,你可知這是什麼地方,竟敢無視老夫,信不信老夫把你拿來祭奠我寨子中死去的好兒郎。”
孫浩這才回過神來,他長日奔波,早已疲憊不堪,畢竟隻是一個十六歲的少年,身子骨還弱,一下歇下來,竟差點睡過去。老頭的一巴掌把他驚醒,急忙翻身起來,屈辱的作揖道:“小人如今早已認命,隻求頭領能留小子一命,給頭領幹些雜役,苟活於世。”這是他一路上對付捉拿他的大頭領的招數,每回這樣一說,總能讓他消去怒火,給自己爭取幾天不受虐待的日子。一時間說的有些順嘴,便說了出來。
可是龍在天的怒火並沒有消去,反而更加的旺盛。這小子一看就不是個省油的燈,若是留下他,隻怕終有一天會招來災禍。可是寨子裏的賬務總要有人打理,馮掌櫃死後寨子裏亂成一團麻,連有人偷庫裏的錢都不知道,寨子裏都是一些大老粗,又沒人能做這個精細活。正煩躁間,他的手觸到了邊在腰上的鋼刀,一下子冷靜了下來。他不由得有些好笑,自己好歹也是經曆了無數大風大浪的人,竟然讓這點小事困擾,若是他不老實,一刀殺了就是,何必煩惱。
孫浩看著龍在天從煩躁慢慢的歸於平靜,有些失望,知道這老頭心智過人,不是自己可以哄騙的,頭低的更低,隻求能活下來。
“小子,我問你,你叫什麼名字,可是貨真價實的秀才?”
“小生乃乾元三年中的秀才,姓孫名浩,有官府頒發的路引為證。”
“好,那我問你,記賬理財你可會?”
“這個自然,小生苦學十載,小小的賬房先生自然做的,隻是不知頭領讓小生做的是黑賬還是白賬?”
“什麼黑賬白賬,小小年紀就心機深沉,恐怕也不是什麼良家書生。你給我聽著,老夫不管你是哪路的神仙,隻要入了我這寨子,就要受老夫轄管,你要是膽敢動你的花花腸子,可別怪老夫的刀子不長眼!”
孫浩趕忙點頭稱是。
“不過你也不用害怕,整個嶺北都知道老夫是出了名的公道人,隻要你好好給老夫辦事,好處自然少不了你的,不比你當個秀才差。要是能給寨子裏立了大功,老夫做主放你出寨也不是什麼大問題。”
孫浩心底暗暗發怵,這老頭一看就是個人老成精的主,打一個巴掌揉三揉,剛柔並濟的給自己下套,又許下放自己出寨的諾言,好讓自己死心塌地的給他幹活。立不下功勞也就罷了,即便是真能立下功勞,恐怕那時自己也變成一個江洋大盜,出了寨子就會受到官府的通緝,兩麵不是人。隻是眼下恐怕不能違了這老頭的願,不然不用說以後,今日就是自己的死期,隻能日後在尋找脫困的辦法。他整理了一下思路,起身抱拳道:“小子願聽從頭領的調遣。”
就這樣,孫浩就在雪龍寨住了下來,龍在天倒也沒有虧待他,每日裏好酒好菜的招待著。說是整理賬務,其實也簡單的很,大多都是一些簡單的賬務。無非就是某年某月進項多少金銀,又於每年某月與隔壁寨子交換了多少稻穀糧食之類的流水賬,孫浩經營這些綽綽有餘。隻是有一個小賬本是龍在天貼身保存的,從來不許別人插手,應該是一些機密的賬務,孫浩也是有一次賬務合不攏,才見到這個龍在天拿出這個賬本對賬,看來龍在天還是對自己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