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珥萌,是一個男生。
雖說現代社會思想開放了,但是對生男生女還是很計較,根深蒂固在農村。所有的計較都落在女人頭上,似乎生孩子是女人能拍板的。
賀珥萌出生前,他媽媽就昭告天下:老娘就是要生女兒!
而且他媽媽在手機上戳戳戳,珥萌這個名字就被戳出來了。她媽媽不知道在賀家這名字跟荷爾蒙Hormone撞音了。
出乎意料,呱呱落地的是個小茶壺。他媽媽拍板就這個名字了。而且當女兒養。留頭發紮辮子,紮耳洞戴耳環。
天生麗質的賀珥萌紮著馬尾,跟女生走在一起,簡直是雙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雌雄?
到了青春發育期,他那壓根沒跟上節拍的胸部,被女生的甩開了距離。他媽媽這才讓他恢複男兒身,剪去長頭發,穿著也換了。
名字呢,自然也改了,萌字改成檸檬的檬了,帶點中性。
恢複了男兒身,賀珥檬顏值奇高,謹防爆表,於是上帝大大給他開了個玩笑。
那個蚊蟲奇多的夏天,賀珥檬的右臉不再聽話,麵癱了。
賀珥檬根本不知道是病。他媽媽以為兒子在做鬼臉賣萌,也不知道是病。
三天後,他媽媽發覺兒子得了怪病,但她瞞著兒子。
一覺醒來發生的事,媽媽告訴他是他的左臉醒了,右臉睡著了還沒醒。
賀珥檬調動大腦所有的神經,使勁全身的力氣,並將右臉掐得指印深陷,卻不能牽動它一絲一毫,而且它痛都不想痛,詛咒一樣。
右臉啊,你為什麼還不醒?
同學們都不敢跟他玩兒了,或許在同學眼裏,他就是個動畫片裏的怪物。
跟他同桌的學習委員換位置換到後排也不跟他坐在一起了,留下一個空位置陪著他。
有一天一個默默坐在不被注意的女生,悄然坐在他旁邊。
賀珥檬偷看了女生一眼,他一時記不起這個坐後排平素沉默的女生的名字。偷看的這一眼正跟她一瞬的目光相遇,他感到那一瞬的目光透著信任。
他再次看她時,她靜靜看著他的麵龐,他試圖會心一笑,左邊嘴角揚起,右邊嘴角沒有一絲牽動。
他說:我的臉睡著了,還沒醒呢,是不是它冬眠了?
都說我媽媽是個白衣天使,現在天使的女兒跟你同桌,能叫醒你的臉。她睜著水靈靈的大眼睛看他。
少女天使,我沒看見你手裏的魔法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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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錢治病。他爸爸幾乎要放棄,媽媽絕不放棄,經常吵架。
雨熙拍一下他的胳膊,說:“聽爺爺說八月十五夜裏會開月花,對著月花許願,有求必應。”
賀珥檬眼睛一亮,黯淡的眼神裏有了一絲希望、一絲興奮。
在已停止吃藥的那個八月十五的晚上,賀珥檬歪在木材上,望著月亮,盼著月花盛開,眼睛累了,揉一揉,或移開一會,就這樣整整一個通宵,直到清晨賀珥檬死死地睡著。
夢裏他看到月亮上出現了雨熙的笑臉,一朵盛開的花兒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