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琪的心情糟透了,反倒憋著口氣。張老太太現在很虛弱,似乎又老了許多。她勸陸琪跟她離開這裏另找住處。陸琪不肯,說是就近好張羅父親的喪事:“隨她們怎麼講,給爸爸盡孝的人還是我。咋能占著理反倒當逃兵!”心裏麵卻開始惴惴養父的遺產自己有沒有份?自己雖然被承認是他的養女,可自己是才來的呀!別看她比往常分外利索,心裏卻十分挫敗。
上午在食堂受夠了氣,陸琪煩躁地疊著衣服。奇怪的是,回來後一件換洗的新內衣不見了——她很重視在這裏的首次出遊。她揚聲問到:“媽,有沒有看到我的秋衣?”張老太太在床上翻了個身,像是睡著了。張陸琪忿忿地摔下衣服,出門去了。她要出去找地方谘詢一下。
她是第一次去辦這種事,直覺得渾身不自然——心虛的緣故吧。似乎步子都邁不開了。出了大門,她猶疑的停下來,靠在白牆下出神。等她下定決心往前走,抬頭正看見一個女人在打量她。像是冒出來的,張陸琪嚇了一跳!那女人不是城裏人,式樣老土的化纖衣褲,一雙旅遊鞋,倒很整潔!可能是行人,然而她的目光分明定定在自己身上。張陸琪一扭頭,就要快步離開,可那女人叫住了她。那女人兩步走到她麵前,說到:“小姑娘心善人好,有點不順,我幫你化解下。”算命的!女人很瘦,頭發白了不少,可能六十多了。不過可能做慣了活,身板還很硬朗,陸琪想可能也就才五十多歲。女人的臉雖幹瘦,倒不是老年斑皺紋一臉,眼睛細長,反而能看出幾分年輕時的清秀。這讓張陸琪看著很舒服,也就不計較這女人“不專業”的搭訕——她陸琪可是經常求簽算命的,時間一長自然就練出幾分眼力了!“哦,謝謝!我正有急事,不能停。”說著,張陸琪就要繞過她。“小姑娘雖然父母緣差,但是一路平順,無需奔波操勞。最近雖然又起波折,不過有驚無險。”那女人急忙說道。陸琪一聽,似乎有點靠譜,就停下來——也許人家真的會看相。“那你說說,怎樣才能有驚無險呢?”陸琪問到。“至親失散多年,尋親成功,本是喜事。誰知至親突然去世,這是‘驚’。肯定會有些波折。不過最後生活總歸有所靠,不需太擔心。”聽了女人一番話,陸琪覺得確實也應該是這樣,不過她仍有擔心,“那我就等著就行了?要不要做些準備?”女人擺擺手,“人事不熟,一動不如一靜。”張陸琪仍然不放心,“你說得到輕鬆。不會是打聽到了些事,特地在這等我?我現在沒人撐腰,怎麼可以不做準備?”女人慌忙表示自己絕沒有事先打聽,隻是來城裏辦完事,在路邊休息,正好看到陸琪經過,像是有心事。女人還補充說自己不收費的。張陸琪這才臉色轉好。女人借機說到:“從麵相上看,眼下你雖然又遇到波折,但要緊的是靜待時機,不要徒生枝節。”頓了頓,女人又說:“一切機緣轉折在過去,而不在眼下。你要想想以前跟親人的緣分。”說完,女人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小包,打開一看是個護身符。女人說是送給陸琪保平安。陸琪接過這有些油膩的布包,聞到一股膻味,正想說不要。女人卻說看著投緣,才將這個純銀的護身符相贈,且不需要錢,然後就走了。陸琪一看確實是銀的,且做工還不錯,就收下了。陸琪暗自想了一會兒,覺得如果真去找律師谘詢,不定回頭律師就要來了解真實情況,傳出去自己名聲更差了。倒不如就像這老太太說的,先等等,如果局麵對自己不利,再找律師,或者直接去告。陸琪一邊把玩著護身符,一邊往回走。她心裏對剛才那老太太多了幾分信任,自然就把她的話多想了幾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