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明回了Q市後很忙碌。在他的建議下,單父和工程總承包公司老板陸聞最近又商談了一次合作細節。
陸老板能接到這樣的大項目,單父的資曆和信譽起到不小的作用。單父將在新成立的華祥建築公司擔任項目施工和質量監管的技術顧問——會獲取一定的顧問費。當然,考慮到單明將獨自參與這個工程,單父覺得能在退休後這麼多年找到一個發揮餘熱的機會真是太幸運了。單父對曾經的同事——陸聞發達後不忘提攜自己的仗義之舉十分感動。因此,當單明說要對陸聞多留個心眼,他還十分不高興——人家砸錢也可以走通關係的,不一定非自己不可,還等於讓單明沒花什麼本錢就可以在這個工程裏分收益。“我就看不慣你這樣!”老頭子氣呼呼地說,“事情還沒做起來,就想著撥完算盤大家散夥。一錘子買賣做不久!我的顧問費是合同裏寫的,你也是拿了那批爛機器跟公司簽了租用合同,還有啥不放心的?”單明不去管老父是不是看得慣自己,說到:“我也是這次去S市,覺得陸老板這個人有點看不透。其實一開始我就覺得陸老板這個人跟我們講的話不盡不實。”看老父又要開口,單明立刻接著說:“我知道他以前跟你共過事。那您更應該知道,他的背景複雜。這點還是您告訴我。”“政治上的事情,我一向不懂。眼下連政府都歡迎他,我就更不必把陳芝麻爛穀子都翻出來。何況,我是真的不知道他的事,我之前說的都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我不存在幫他隱瞞什麼。如今我們合作,什麼都是條款寫清楚的,多的我也不想要。”單父說。單明知道父親想岔了,就說起在S市時發生的幾件事。“爸,陸老板特地問你打聽當年你們廠裏一個叫張儀綰的女人,我以為是他當年的戀人,結果找到人,那女人見了他,一幅‘你還敢找上門’的凶樣,接著陸聞說了句‘我找你有事’。於是他們兩人就到房間裏大半天。我問陸聞,他隻說是以前的同事。”聽單明說完,單父不以為然,舊年男女見麵,多半沒有好心情。單明又說:“去軸承廠和領導班子談的時候,我才知道真正拍板的不是米君蘭。陸聞跟廠長很熟,他以前從香港、廣東那裏搞些緊俏商品到處銷貨,到過S市,他跟廠長認識多年了。爸,你說陸聞完全可以自己去把那批貨吃下。再通過廠長聯係些機械,他的成本不是更低?”單父這回沒有急著說話,而是問:“說完了?”單明接著說:“談的中間,米君蘭開玩笑說她要避嫌,一段時間來找她的都是熟人。廠長就提到‘是呀。還有一個也是在Q市待過的,好像就是你和君蘭的朋友,叫徐堰,你知道吧。’我說認識,也沒接著問徐堰的活動。誰知陸聞說‘要是朋友,一起介紹下也好。大家一起做生意,互相幫襯。’我就說剩下點一時用不到,做備用零件也好。陸聞也沒堅持,就還是我全拿下了。”單明的意思是,陸聞不一定把他們父子倆當他自己人。單父覺得,陸聞這種做大生意的人,本來就心眼比篩子還多,他聽出來廠長對徐堰印象不壞,想做點人情也是正常。至於為什麼幫單明去談,那當然是看在自己的麵子上。其實,阿明分點生意給朋友做,也可以的嘛。於是單父就說:“把你自己的事做好,做生意都是要和能辦事的人合作的。”單明笑著說:“我辦事最有竅門了。您盡管放心。陸老板確實也做得大事,我肯定想長久合作。爸,現在都流行股份製。咱們雖然錢沒他多,可是咱們也不是沒門路的人。您看,要不我們再談談,幹脆讓我拿那些設備,最多我再添點錢,讓我做個小股東。”單父不料他還有這番主意。“我這也是誠意。公司賺錢了,我做股東的才能分到收益。虧了,我也虧。不加重公司負擔。”單明的話似乎有些道理,單父不置可否。於是乘著一天陸聞來找單父,單明適時提出了建議。這膚色黝黑、身材瘦削高挺的大老板沒有立刻回答,隻是眯著眼睛,眉骨更突出了。還是跟他一起來的徒弟——職務上是助理——認為這是個好建議,使大家可以更加團結一致,陸聞才點頭同意。
單明變得更加忙碌。這一天,接到米君蘭的電話,說是最近和她老公吵架了,國慶想來Q市探探朋友們,散散心。單明打趣到:“嘖嘖,吵了架,自己出來散心,中國女性要是都像你一樣瀟灑,我還是永遠單身好了。”電話那頭又是一陣厲聲。
原來徐堰也要來。好極了,正好好好做回東道主,單明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