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夫沒有正麵回答她這個問題,隻是笑著反問了一句,“難道你未發現昨夜那顆星分外的紅麼?”
中年婦人將身前那塊肉放入藍中,付了錢幣,然後看似有些滿意的一般轉身離開。
此時光乍破,她身前不遠處的一道籬笆牆上,一隻雄雞撲騰著翅膀飛上了牆頭,昂首挺胸地朝著第一縷陽光潑灑而來的方向,打起了鳴來。
這名中年婦人的眉頭到這時才深深的蹙了起來。
這一夜過去,有兩個人注定應該死去,一個是那商君,一個便是夜梟。
然而原本應該是極為動蕩的一夜,卻偏偏過得無比平靜,這兩個該死的人一個都未死去。
能夠讓狂瀾變得平靜的,便隻有深處的潛流。
隻是她可以肯定,哪怕是元武和膠東郡聯手,也是不夠的,更何況膠東郡那名豔冠長陵的少女,此時也應該頗為頭大,自身都十分麻煩。
……
竹林中的黃葉隨風飄搖而下,落在了蜿蜒曲折的山泉中,趟過青石,踩過青荇,最終“嘩啦啦”地從大石斷裂之處縱身而下,鋪開了層層水霧。
掛在草廬屋簷下的竹筒“叮叮咚咚”作響,隻聽“吱呀”一聲,門板被人拉開,穿著淺灰色長袍的男子端著水盆將洗臉水淋在了門前的數個花盆裏。
這數個花盆裏也不知種的是什麼花,花苞還沒有開放,但葉子卻油青發亮,長勢極好。
這名男子就是長陵此時聲名最盛的商君。
此時他已經離開了那條陋巷,搬入了這間禦賜的宅院之中。
這間宅院並不豪奢,但位於竹林之中,卻是靜雅。
有一名身穿紅色袍服的劍師坐在這片竹林外的涼亭之中。
他姓何,是神都監的官員。
在他來到這裏之前,圍繞著這片竹林尚且有許多值守的軍士和修行者,但在他到來之後,這些人卻都已經被他調離。
他是來殺竹林之中的商君,然而直到此時,他依舊未出手。
因為有一名看似有些疲憊的年輕人出現在了他的視線之中。
這名年輕人身穿黑衣,背著一柄劍。
此時雖然已經日出,但這名黑衣人背著的那柄劍卻依舊閃耀著妖異的血樣紅光,連包裹著那柄劍的厚布都遮掩不住。
“妖惑劍?”
這名神都監的修行者眯起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氣,聲音微寒的出聲道。
他當然知道這柄傳中的劍。
隻是他不明白這柄劍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
而且他也並不知道這柄傳中的劍到底有什麼樣的詭異特別之處。
那名年輕人抬起了頭。
他額頭上的發絲不知道是被露水打濕還是汗水,黏糊糊的。
這名神都監的何姓修行者甚至對他的五官沒有任何的印象,若是此刻閉上眼睛,他甚至記不住這名年輕修行者的長相。
吸引他全部心神的,是這名年輕人的手和這名年輕人笑的時候露出的牙齒。
這名年輕人的牙齒很白很尖,就像是一口犬牙一般。
他的手很奇特,手指分外的粗短,就像是指尖的一截在幼年時就已經被人切去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