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雨,漸涼。
渭河邊的一處水田裏,有些村民在收割水芹。
水田不遠處有村落。
這村落都是青磚黑瓦,雖然簡陋,卻在長陵皇宮之前便有,一磚一瓦都透著老氣,連厚厚的青苔在微涼的雨絲裏都顯得分外有韻味。
這些村民黑且瘦,早已經習慣了在水中和雨中勞作,如此細雨,他們連蓑衣都未穿,隻是任憑雨絲漸漸打濕衣衫。
有人持著傘在村落深處走向道邊。
尋常人的油紙傘深黃,他的傘卻也是青色,顯得雅致。
有人從遠方的道上來,他在等待。
這是一名顯得很幹淨的年輕人。
他的頭發梳理得十分細致,手指指甲也修剪得十分整齊,在雨中緩步而來,身上衣衫也極為潔淨,就連鞋麵都不染泥水。
當遠處的數輛馬車接近,他走向前方,停住,就如一株青蓮,靜在道中央。
“可是巴山劍場王驚夢?”
當這數輛馬車停下來時,他收了傘,對著這幾輛馬車頷首,問道。
“我是。”
王驚夢掀開車門簾子,走了出來,他看著這名年輕人,反問道:“你是?”
“莫螢。”年輕人道。
“是一閣的修行者。”林煮酒隨著王驚夢走出,道:“也是長陵最出名的才之一。”
“應該不是之一,而是唯一。”
莫螢絲毫不見傲色,似乎隻是平靜的述著某個事實,“在這月初,和我齊名的心間宗陳流雲已經敗在我劍下。”
“你怎麼知道我今日會來?”王驚夢並不在意之一或是唯一,他想了想,問道。
“我叔父是巴山郡通守,你們的過關文書是他的屬下查檢,所以我便是第一時間知道,這或許算是私利,算了時間差不多…我或許比此時長陵裏絕大多數權貴知道的都要早。”
莫螢耐心的解釋了兩句,然後道:“我在這裏等你,是想和你比劍。”
聽著比劍二字,王驚夢的麵色沒有絲毫改變,但林煮酒的麵容卻是有些怪異起來。
“我不知別人怎麼想,但對於我而言,身為劍師,自然是要有心氣,自然是要爭為劍首。”莫螢平和的道:“長陵為秦地修行者彙聚之地,在長陵年輕才俊之中爭得第一,在以往便自然是大秦王朝之內第一,但你師尊顧離人公開收徒,隻是一劍,卻讓在長陵之中爭得第一毫無意義。”
“因為現在所有人都覺得你是年輕才俊之中第一。”
莫螢看著王驚夢,道:“但我並不服氣,老師的成就,未必代表弟子的成就。所以我想找你比劍,希望你不要拒絕。”
王驚夢安靜的聽完他的這些話,他點了點頭,他的目光越過莫螢和莫螢身後的村莊,落向遠處的大城。
這真是一座他難以想象的大城。
灰牆黑瓦,如海域一般一望無際,接到視線盡頭遠山的黑影之中。
他以往已經知道長陵的大,卻未想到是如此的大。
“既是我朝都城,為何沒有城牆?”
他沒有先回答莫螢的話,反而隻是平靜的問了這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