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慷慨的灑在這家咖啡屋的落地窗上,炸開了一樣,溫暖的毫不客氣。牆角一張湛藍色布藝沙發因為照不到太陽的緣故,像被遺棄的廢品,蜷縮在陰暗寒冷的角落。坐墊上幾滴暗灰色頑固汙漬反倒十分應景,那本該是汙漬所屬的地方。誰也沒注意到那點汙漬是什麼時候沾上的,人類頭也不回,快速從它身邊略過,直至天色漸暗,暗黃色燈光亮起,客人絡繹不絕,。位置上坐滿了人,湛藍色沙發也漸漸開始有了溫度,整整一天的等待總算沒白熬。我和熙娣從曉霞家出來,送老餘回家裏休息後,我們一起來到這家老店喝奶茶吃垃圾食品,聽她口若懸河般講述這些年來的變故,從傍晚坐到天黑。這項活動對我來說異常難得,就連順手接過傳單小哥手裏的傳單,也變得可以假裝和這個城市有所交集。大概是太久沒有嗅到外麵的風景,連一滴汙漬都能慢慢欣賞。作為一滴汙漬,它還有為像我這樣的人增色的價值。

熙娣續了兩杯奶,煙灰不安分的爬滿桌子一角,同時,我收到了唐熙娣從一大堆化妝品包裏掏出的一張結婚請柬。

送呈/餘葭/台啟/謹定於公立……沒錯,直到晚上在家中想起這個事,我才特意拿出請柬看日期和地址,而當下全部的注意力都被落款“唐熙娣和黃誌明”奪了去。

納尼?我的同桌要結婚了。

回家前,我決定,去商店買一束百合花,送給自己。沒錯,像電影《時時刻刻》裏那樣。

任由思緒飛到那些年,因為曾經擁有過,所以懷念。“他家真有錢。”我已經連續一個星期收到所謂段草郎俊傑的禮物,外加五封情書,沒錯,周六周日不上學。我們班有四組,每周整組按順序交換座位,到現在我都不明白班主任這麼做到底是何居心,難道是為了上課時換著角度看不同的風景,還是有助於刺激枯燥緊繃的學習環境?這星期剛好輪到我們組坐走廊靠窗的位置。星期一:忘了是什麼口味的營養快線加一大份牛肉炒飯。看吧!青少年時期的嬰兒肥不是沒有原因的。大冬天郎俊傑從他外套裏掏出熱乎乎的營養快線時,天知道我差那麼一點點就感動到哭了;星期二星期三星期四管他是什麼,我已經忘了,星期五:百合,還是花苞的樣子。往後一個星期我便坐在離走廊最遠的那一頭,桌上除了堆積如山的課本,還有我最愛的百合花,後來我和薑芸開始了等待花開的日子。

“嗯,我聽說他家很富裕。”我們從小就被劃分不同的等級,有的按成績好壞劃分,有的則是靠貧富。林薑芸一臉認真,深怕我懷疑似得。我從一堆作業裏翻出情書丟給她。

“你怎麼知道的?”

薑芸打開情書,大笑起來,“他叫你什麼?胖妹,哈哈哈哈,我看啊他是處心積慮想要喂胖你的。”薑芸——高中同桌,如果不是她,我不會知道郎俊傑轉學後向我提出分手不是因為距離,真正原因是因為我蠢就算了,天真也罷了,而且我還是個胖妹!否則也不會在繼我之後,立刻和一位瘦成一道閃電的女生交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