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漸暮,夜幕籠罩,遠近燈火霓虹交相輝映。
剛剛走出公司的陳慕看了眼旁邊一幢流光溢彩的寫字樓,輕輕活動著因為工作坐在電腦前一整而感覺很僵硬的肢體關節,往另外一條街的公交車站走去。
四十分鍾車程,下車後的街道景象明顯就不如工作處那般繁華了,還有些待拆遷的老街區域,陳慕在路邊一家S縣吃店裏吃了一份七塊錢的蛋炒飯,然後回家。
“家”自然是有些不準確的。
家境普通學曆普通的他,工作同樣普通,自然而然工資也很普通,每個月三千多塊錢交完五險一金後到手勉強三千,在這個自古就有“上有堂,下有蘇杭”讚譽的現代化大都市裏隻能勉強維持生活,距離買房實在是有些遙遙無期。
上有堂,下有蘇杭。
語出自宋朝《吳郡誌》:“上堂,地下蘇杭”,形容這兩座城市的美麗、繁榮、富庶。
曆朝曆代,無數文人騷客對這兩座江南古城都不吝讚美,其中諸如“江南憶,最憶是杭州,山寺月中尋桂子,郡亭枕上看潮頭”“東南形勝,三吳都會,錢塘自古繁華,煙柳畫橋,風簾翠幕,參差十萬人家”等語,更是稍微念過幾年書的人都耳熟能詳。
大概就是因為自讀慣了這類詩詞,受到影響,所以大學畢業後沒有確定目標的陳慕就孤身來到了這裏,現在嘛,畢業已經一年,稱得上是自食其力,生活條件算不上好,可他也不挑剔,更沒有挑剔的本錢。
他租住在旁邊新農村的一家住戶裏,這裏都是製式的三層樓房,房東一家住在一樓二樓,三樓就大多都隔成了幾個房間出租,一個房間每個月幾百塊錢,加在一塊每月房租也很可觀,趕得上陳慕工資收入了。
原本就不大的房間裏麵又隔出來了一個衛生間,因而顯得有些擁擠,一張床,一張當成電腦桌使用的書桌,一個衣櫃,還有一個折疊桌,床上桌上電腦前,乃至於他自己買來的電腦椅上都放著亂七八糟東西,看起來……嗯,很正常的單身青年住處。
陳慕把鍵盤從包裏拿出來放在桌上,背包也隨手丟在椅子上,剛剛在床邊坐下,手機就響了起來,他看了一眼很快接通,“喂”了一聲,裏麵就傳出來了一個還算有些磁性的青年嗓音問道:“陳慕,你到了嗎?”
“剛到住處,馬上換衣服就去。”
“臥槽,那你快點,我們都跑兩圈了。”
“你倒是圍著錢塘江給我跑兩圈看看?”
陳慕撇撇嘴,掛掉電話,脫掉衣服隨手丟到床上,然後從衣櫃裏翻了一套運動服換上,然後打開音樂掛上耳機,又從桌上找到了腰包,把手機和鑰匙放進去,圍在腰間,感覺畢業後疏於鍛煉,好像有點要發福的跡象,心裏嘀咕著確實該鍛煉了,然後關門出門,重新坐公交來到了錢塘江邊。
江畔涼風習習,陳慕從公交車站下車走過來後,柔和昏暗的路燈下,江邊已經有不少身影,有附近本地住戶,也有他這般從五湖四海來到這裏打拚的年輕人,跑步、散心、聊、曬娃、秀恩愛的都有。
對於陳慕來,一工作之後,從辦公室格子間裏走出來,在江邊吹吹風、跑跑步,算是一段很不錯的休閑時光。
給剛剛打電話過來的墨孫林發了微信語音之後,陳慕沿著江邊慢慢走了起來,沒一會兒,迎頭就看到了那兩個家夥。
“緣分”指的是某種必然存在的相遇機會與可能,當然在如今,更多的是用來指男女之間,比如開始時候的“有緣”,以及分手時候某一方口中的“有緣無分”,成為了拉近距離時的踏腳石,或者情義斷絕時的托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