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條大街上,青樓夾雜著賭坊,熙熙攘攘的喧鬧聲肆意的蔓延著。也有當街擺開的小賭局,周圍的大汗們不顧嚴寒,卷著袖子,一臉狂熱的吆喝著。
楚清音不由自主地往陳睿身邊側了側身子,畢竟是女孩子,這樣粗野的地方從沒有來過。
陳睿簡單地觀察了一下,有些疑惑。“這麼在街邊的都是些漢人,難道鮮卑人不賭博嗎?”
剛剛與陳睿彙合不久的司徒燕,搖頭道:“不是,鮮卑人基本都在賭坊裏,這樣的街邊野地他們不屑於參與。”
陳睿憐憫地看了看嘶吼著的人群,歎道:“辛辛苦苦忙會了一年,就這樣將收入揮霍了。哀其不幸,怒其不爭啊。”
司徒燕點點頭,苦笑道:“這些人都是鮮卑人的奴仆,普通的漢人溫飽都成問題,怎麼會有錢幹這個。早年遊曆時,趕上災年,賣兒賣女的不在少數,那時候哄抬糧價的往往就是這些鮮卑族養的狗奴才。在北魏,漢人欺壓漢人更加凶橫。”
說話間,幾個姑娘過來,將三人團團圍住。
“大爺,進來找找樂子吧。”
“天寒地凍的,進來暖暖身子吧。”
聲音溫軟,像是江南的口音。
司徒燕給陳睿使了個眼色,陳睿順勢隨著這幾個姑娘進來這家青樓。司徒燕表現的像個常客,相反,楚清音像個受驚了的兔子,一路躲躲閃閃的,非常的驚恐不安。
陳睿輕輕拍了拍楚清音的香肩,安慰道:“忍一忍,過了今夜我們就可以安全了。到時候,北魏這麼大,他們怎麼可能找得到我們。”
一個三十餘歲的美婦,扭著腰肢,笑著走來。“幾位麵生的緊啊,頭一次來我們群芳樓?說說喜歡什麼樣的姑娘?”
司徒燕摟著老鴇的腰肢,捏了捏她的肥臀,笑道:“豔娘真是健忘,我兩個月沒來你就不記得了?你去看看小玉在不在,我真是有些想她了。”
豔娘仔細看了看司徒燕的麵容,覺得還是想不起來。不過每天人來人往,不可能都記得住,裝作恍然大悟道:“原來是公子來了,你倒是狠心,兩個月都不來看我。今天不巧,小玉有貴客,我再給你安排幾個姑娘吧,不比小玉差。”
陳睿有些佩服司徒燕的本事,原來剛剛她就摸進了群芳樓,打探了一翻,現在裝作熟客,更加穩妥。
豔娘將幾人安排進來花廳,擺好了瓜果,笑道:“幾位請稍待,我去給你們招呼姑娘去。”
楚清音從進了青樓就有些扭捏不安,苦著個小臉,道:“大哥,這裏我待著很不舒服,這些女子為什麼不做些別的,非得進這種地方。”
陳睿看著廳外鶯鶯燕燕,歡聲笑語,苦笑道:“清音,不要看輕了她們。自古以來都是笑貧不笑娼,若不是生活所迫,哪有女子會甘心出來搔首弄姿,供人玩弄。她們也是憑自身在吃飯,總比門外那些賭博的閑漢要好吧。”
楚清音思索了片刻,神情自然了下來,“大哥說的對,清音受教了。”
豔娘這是帶著三個姑娘走了進來,關上了門,給陳睿福了一福。“難得有人肯為我們這些苦命的女子說句話,豔娘銘感五內。聽公子的聲音不像是北方人士,來此隻怕也不是找樂子的吧。公子安心待下,豔娘會為公子擋駕的。”
說罷,回頭吩咐了幾句,關上了門。
司徒燕衝陳睿眨了眨眼,笑道:“意外之喜啊,有豔娘打掩護,我們真是萬無一失了。”
三個女子給陳睿行了一禮,一人道:“拜見公子,豔娘走前吩咐,我們三個隻負責唱曲,有人進來就配合極為公子做戲。當然,公子若是想要,妾身願意侍枕,全當是感謝公子的一翻言辭。”
陳睿感覺周圍忽然一陣陰冷,瞥了一眼,看見兩人的臉色都有些凶惡,連忙擺手道:“你們唱曲就好,嗬嗬,我們聊天,大家各忙各的。”
三女看著陳睿有些狼狽的神色,一陣嬌笑,準備好樂器。
婉約的曲子在屋中響起,一女淺唱道:“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於歸,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實。之子於歸,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葉蓁蓁。之子於歸,宜其家人。”
唱得雖然不錯,但是被楚清音寵壞了的耳朵還是清晰的找到了不足之處。但是,陳睿沒有任何不耐煩的神色,專心致誌地隨著歌者一起品味著,女子出嫁時對婚姻生活的希望和憧憬。
歌聲牽絆著幾人的思緒,在小廳中回蕩著,寂靜之處才見空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