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一間古色古香、名為“樹下盒”的木雕小店內,橫陳著六具紅木棺材,依次排開,擺在走廊。
棺材兩旁的貨架和牆壁上擺滿掛滿各種木雕飾品,花鳥、野獸、蟲魚……有大有小,形貌各異。
一個身穿破爛黑袍不辨雌雄的黑影,坐在工作台前的凳子上,手中握著黑色的條形木和刻刀,在黑暗裏專心致誌的雕刻,聲音細碎,像覓食的老鼠,又像嚼骨的陰魂。
外間血月懸天,冷風吹拂,更顯得這座死城,這間小店陰森詭異。
三條細如蚯蚓的小黑蛇,逃回了店門口,身軀顫抖,頗有些戰戰兢兢。
它們一同翹起頭部向裏看,沒得到回應,便各自悄無聲息地爬到了靠外的三具棺材旁。
棺材是密封的,棺蓋上更釘著七顆青鋼釘,嚴絲合縫,滴水不透,但怪異的是,在棺材前端上一寸、後四寸的地方卻留了個食指粗細的孔洞,周邊繪著晦澀繁密的黑色符印,像一朵盛開的曼殊沙華,透著股陰冷和不祥的意味。
小蛇正要從孔洞鑽入。
“廢物!還有臉回來!”
突然間,一個尖細怪異的聲音在店內響起,不陰不陽,如同凜冽的寒風將三條小蛇瞬間凍住。
桌前的黑影慢慢轉過身來。
那破爛鬥篷之下居然隻有一團煙,一雙眼,飄渺不定。
血紅的瞳眸好像兩點鬼火,此時陡然升騰起烈焰,一揮手,三條小蛇立時僵直,接著寸寸幹裂。
“啊!!!”
與此同時,它們身旁棺材裏的“屍體”好像突然活了過來!一邊瘋狂捶打著棺蓋,砰砰直響,一邊帶著滿腔不甘和怨憤一齊喊出了一聲無比淒慘的嚎叫,有男有女,撕心裂肺。
黑影不動聲色,顯然對此習以為常,轉過身來接著雕刻,幾秒後,慘叫聲漸漸消弭,開始有濃稠的黑血從孔洞中汨汨流出,轉眼將小店的地麵染紅,血腥滿屋。
黑影不以為意,又刻了幾刀,手中木雕終於成型,是個全身重甲的魁偉將軍,昂首屹立,臉覆鬼麵,猙獰凶悍。
看著自己的傑作,黑影滿意點頭,轉身望向離它最近的新棺材,輕輕招手,口中道:
“來。”
話音落下,一條相對而言粗大了兩圈的蚯蚓小蛇從孔洞中慢慢鑽出,探頭探腦,被它一把抓了過去。
黑影雙眸跳動,眼光炙熱,盯著“手”中的木雕和小蛇,喃喃自語:
“希望這次別再讓我失望……和尚,紅衣。”
工作台上的兩個木雕人偶眼中閃過血光,仿佛解鎖了開關,慢慢活動起身體。
一個壯碩光頭,圍著袈裟,袒胸露乳;
一個紅衣舞女,羅裳華美,身姿若仙。
“恢複的差不多了吧。去,帶上我的刻刀,宰了他們!”
兩道流光落地化形,身穿古裝紅衣的女人上前一步,恭敬接過刻刀,彎腰垂首,小心步出店門。
等這兩人出去,黑影重新坐回了座位,將重甲木雕放在桌案正中,手抓著小蛇輕輕點在木雕眉心,一縷縷黑煙從指尖彌散而出,小蛇開始劇烈掙紮,但沒多久,便整個被強行“化”入了木雕中,如龍點睛,木雕活了過來。跌跌撞撞地走了兩步,適應著身體。
黑影緊緊盯著它。
半晌,木雕的活動已經變得自然隨意,沒有任何異常反應。
黑影重重鬆了口氣,接著突然大笑了起來,笑聲狂放肆意,如雷震耳,隨即大袖一揮,整個身體也跟著化成一團濃煙龍卷,鑽入了木雕中,木雕一僵,隨後竟節節拔高,變成了一尊九尺巨漢。身上甲胄沉凝端重,猙獰鬼麵之後,雙眸如火。
……
江奕把心髒被洞穿的兩個木雕遞給柳傾雅和蘇蔓,兩人均感匪夷所思。
木雕形象栩栩如生還在其次,能幻化成真人並且擁有不俗戰力才是最可怕的。已經來了三個,沒準就能再來三個,萬一也跟柳傾雅一樣,隻要精神力充足就能取之不竭那可糟了。
“不過,還是有點問題……”
蘇蔓看著手上鬥笠男的雕塑,臉色猶疑:“這三個,雖然很難對付,但應該不至於讓王茂才隻反擊一招就束手待斃……”
“你是說,還有更厲害的?”柳傾雅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