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雖然不似高氏那樣玩弄權術,可也不是個沒城府的。
聰明人見的多了,往往容易不屑一顧。
可是很顯然,蕭燕華這樣的,沒辦法叫她不看在眼中。
一個十幾歲的姑娘,能夠一點就透,甚至有些事情,都不需要人去提點她,她自個兒就能琢磨明白了。
幸而這樣的人無心權欲,不然這禁庭,早晚也容不下第二個高氏。
太皇太後略眯了眯眼:“你是真的很聰明。”
她由衷的誇讚了一句,才長歎了一聲:“所以你認為,定妃的事情,是昭妃和榮昌做下的,是嗎?”
蕭燕華抿了抿唇:“奴才手上沒有真憑實據,不敢信口雌黃。可是您既然問了,奴才也不敢不答。先前在萬歲的麵前,奴才是這樣回的話,在您這裏,照樣也是這番辭。定妃之事,昭妃與榮昌殿下嫌疑最重。”
“那就不奇怪了……”
太皇太後語調幽幽然的。
皇帝的心裏,終究還是有一片柔腸的。
若不然,今夜事,他不會再與榮昌多半個字。
這些年他走的不易,她全看在眼裏,這個孫兒自從七歲後被高氏抱走,漸漸的沉默寡言,看似溫吞內斂。
年少時真正能叫他開懷的,也隻有慶都帶著容兒進宮請安的日子。
起初她沒留意,可三番五次的,她發覺隻要慶都帶著容兒進宮,他總會有意無意的往慈寧宮跑一趟,且神色與平日裏多少有異。
他很少主動親近容兒,可周身的氣息,卻都不一樣了。
所以後來她一直在想,這些年間,支撐著他的,除了先帝留下的基業外,大概就是容兒了。
她知道那是沒人能夠撼動的地位,所以才會屢屢勸告提點榮昌。
隻是她沒想到,榮昌這樣執迷不悟,非要跟著徐明惠一條道走到黑。
可是她又無比慶幸與欣慰。
皇帝沒有翻臉不認人,這一點,至少能保全住榮昌,不然真的鬧僵了,就連她,都不好強硬的去回護榮昌。
……
送走了蕭燕華之後,太皇太後一直在寢殿裏等著元清回來。
她也叫隨珠吩咐了底下的宮女兒在外頭候著,見了元清叫帶到她寢殿這裏來。
隨珠這會兒掖著手在旁邊兒站著,想了半才問道:“您真的覺得,這是殿下做的糊塗事嗎?”
太皇太後斜了一眼過去:“慶妃的,全是我心中所想的,榮昌這次大概是叫蒙了心,跟著昭妃幹這種事。”
她一麵一麵歎氣:“她心氣高,從養成的,我平日裏並不願過分的拿捏她。又豈料到,一味的縱著她,縱出今日禍端。所幸的是,昭妃和她還有一絲的理智尚存,沒有真的想要定妃和孩子的命,如若不然,她們兩個就是百死莫贖。”
隨珠咬了咬下唇:“奴才倒是覺得,太後那裏……”
太皇太後一揚手打斷了她:“慶妃年紀雖然,可是看人看事,卻格外的精明。隨珠啊,你在我身邊服侍了這麼多年,這宮裏頭的人和事,也看了這麼多年,你覺著,這是高氏一貫的行事嗎?”
隨珠倒噎住,半晌不出話來。
太皇太後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才搖了搖頭:“你也知道,這不是高氏的處事方法,你之所以會這麼,是因為你心裏也很清楚,定妃的事情,十之八九就是昭妃和榮昌兩個人做的,你怕我心裏不受用,怕我難過,變著法子的想勸慰開解我罷了。”
“主子,奴才……”隨珠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辯解,可是話到了最後,卻一個字也不出口了。
這些年她跟著太皇太後的身邊兒,幾乎是形影不離的,她心裏在想什麼,做的事又是什麼目的,太皇太後又怎麼會不知道。
她的確是覺得,這件事和榮昌殿下脫不了幹係的。
隻不過是怕太皇太後順不過這口氣啊……
太皇太後費心思的勸誡殿下,殿下卻一個字都沒往心裏去。
要真的是平日裏的打鬧,也就罷了。
先前太皇太後病著的那陣子,貴妃在慈寧宮中侍疾,殿下幾次唇齒相譏,太皇太後不是也沒多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