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清哦了一嗓子:“所以你叫我過來。”
她這一句話的很是平淡,完了,才想起來蕭燕華,便又問道:“慶妃到底跟你了什麼?”
“朕連慈寧宮也要徹查的時候,她看見你往昭妃身側挪了一步,而昭妃又不動聲色的躲了一步。況且今夜的事,也實在不像是太後的行事作風,如果是她,就不會留下定妃的性命了。”
元清一時間也不知是該誇讚蕭燕華聰慧,還是該恨她的這份兒機敏。
承乾宮正殿之中,她和徐明惠之間幾乎沒有任何的對視,可蕭燕華就從這樣的一挪一躲中,居然能猜得出,承乾宮事,與她二人難逃幹係。
這個人,委實叫人不得不刮目相看。
她一向自詡尊貴,卻未曾想,從頭到尾,都在被人利用。
徐明惠早知元邑心裏的那個人是衛玉容,卻還是拉上她要謀害馮嘉柔,還想利用這件事去誣陷衛玉容。
誠如元邑所的那樣,一旦事情敗露,就算她是個公主,宗親麵前,她也沒法子交代過去,且高太後也一定不會輕易放過她。
在宗親們眼裏,她身為元氏子孫,卻夥同著徐明惠這個外人,來殘害元氏的骨肉,這樣的行事,又與畜生有何不同?她還憑什麼享受著元氏帶給她的無上尊榮?
徐明惠想破釜沉舟,卻還是拉上了她。
她做了這麼多事,是為徐家考慮,好些時候,也都在替徐明惠籌謀,可是到頭來,這個人,卻隻想著利用她而已。
然而,元邑呢?
元清一眼斜過去:“你不是,也在利用我嗎?”
元邑便一時噤了聲,無言以對。
當初徐家送了徐明芷進宮時,是他先找上了阿姊,兩個人商量著害死了徐明芷,為的自然是要接徐明惠進宮來。
其實從一開始他就知道,阿姊的心裏,是想為徐家扶持出一位皇後來的。
而他彼時也正是利用了阿姊的這種心思和想法,才能夠這樣順利的接徐明惠入宮。
元清見他不話,心便一個勁兒的往下沉了。
她倒是很寧願元邑反駁兩句,至少她還能夠自欺欺人的認為,元邑並沒有真的利用她。
可實際上看來,她沒猜錯了。
元邑掐準了她的想法,才會拉著她一起害了徐明芷,把徐明惠接進來為衛玉容擋住這禁庭中的明槍暗箭。
“看起來,衛玉容的確是你的心頭肉了。”元清哂笑著,又像是自嘲,“為了她,大約沒有什麼,是你不能利用的了。高太後陷害董氏時,你默不作聲,高太後扶著高令儀上位時,你暗中謀劃。高令儀的冊後大宴上,你慫恿肅國公出麵參高讚之,一舉扳倒高家,叫高令儀顏麵盡失,威嚴也一並掃地,她這個中宮皇後,形同虛設。今夜承乾宮出事,你當著老祖宗和太後的麵發了話,要一查到底,是因為你心裏大約知道,此事乃明惠所為……”
她有些不下去了,越是想,心裏就越是覺得難過。
徐家想出一位皇後,幾乎是不可能的了。
從前的元邑有太後壓製著,如果真的能把高令儀廢了,她想為徐明惠上幾句話,元邑應該還是不得不聽的。
可到了今,她的話,對元邑來,已經成了可聽可不聽的。
她所努力的一切,都成了竹籃打水。
馮嘉柔的事情一旦查個水落石出後,就再也沒有人能夠阻擋衛玉容封後了。
元清甚至不想再多待下去,站起身來,很難得的朝著元邑畢恭畢敬端了一禮出來:“承乾宮事,我坦言承認了,你要抓人,要發落,我沒什麼好的,我做的,我都認。話已至此,我就告退了。”
“阿姊——”元邑看著她牛頭要走,一時忙叫了一聲。
元清腳步略是一頓,卻隻是在那裏站定住,並未曾回身看他。
元邑咬了咬牙:“朕從不曾真的想傷害阿姊,定妃的事情,朕會妥善處置,絕不會叫阿姊受到牽連,別怪朕,也別怨恨朕,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