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玉容聽到這裏,咦了一嗓子:“鄭大人他們都敢下手,怎麼反倒不敢斬草除根了呢?”
是啊,連鄭恪這樣的人都殺了,他的妻女,還有什麼必要留著呢?
高家人有了鄭恪的這一場教訓,真要動手殺了人家妻女,勢必會心行事,不留把柄。
堂堂的太後母家,要料理一對兒手無縛雞之力的母女,又有什麼難辦的呢?
然而元邑那頭卻冷笑一聲開了口:“靖貴妃立後在即,隻怕不下殺手,也是高太後授意的。”
可是無論事情是怎麼樣的,高家人和韋昭這麼緊張鄭恪的妻女,那在她們的身上,就一定藏著什麼秘密。
如今高家不敢殺人滅口,韋昭又肯定是個手上不沾血腥的,那最好的辦法,就是把人送出京城,放在自己的地界上,好好地看管起來,等將來風聲徹底過去,是殺是留,還不是他們一念之間嗎?
元邑眼底登時閃過亮光:“姑母派人去見過她們母女了嗎?”
直到此時,慶都的臉上才隱有了笑意,很欣慰似的望了元邑一眼,而後點了點頭。
衛玉容卻嘶的倒吸冷氣:“既然是高家派了人看管,母親的人如何見到的她們?若是硬來的話,不是已經打草驚蛇了嗎?”
可是不應該啊,五之前發生的事情,如今宮裏都沒有動靜,而高太後也一如往常那樣,端的一副安心養病的姿態……
慶都搖了搖頭:“是看管,實際上也就三五個人把著門,不叫她們出來而已。高家人雖然不放心,可是也沒料到會有人暗地裏追查,所以想進到那處院子裏,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兒。”
元邑下意識的攥緊了拳,聲音裏帶著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顫抖:“她們了什麼話?鄭恪生前,是留下過什麼證據嗎?”
他這幅樣子,有些激動,也過於急切。
做皇帝的人,該喜怒不露於形色,不能叫人輕易察覺了。
慶都似乎對此很是不滿,先前的欣慰之色盡數不見了蹤影,張了口想數落他兩句。
可是話到了嘴邊,卻被太皇太後一個眼神給製止住了。
她一愣,又是一驚。
三年不進宮,她都差點忘了,不止是朝堂上,連後宮,都是高氏的“一言堂”。
元邑他壓抑的太久了些,如今乍然得知這樣的事情,會激動,也是人之常情。
於是她連忙將所有的話一並吞下,咽回肚子裏,不敢再,隻噙著笑與他道:“按鄭恪的發妻所,章太醫之前給高氏診脈開方子,那副方子裏,就已經下了些不重分量的藥,會叫高氏日漸病下來,不嚴重,也不要命,可看起來人沒什麼精神,病怏怏的。”
章老太醫?!
太皇太後都是吃了一驚:“她可真是好本事,連章太醫都收買了!”
慶都嗨的一聲,自然繼續往下講:“所以才有了她下懿旨,叫董氏入壽康宮侍疾的這一宗。”
她此話一出,不要太皇太後和元邑,連衛玉容都是如遭雷擊。
衛玉容大驚之下,眼睛瞪得銅鈴一般的大:“高太後做了這麼多,設下這麼多的毒計,就是為了陷害董皇後?”
慶都合了一回眼,她心裏頭也是可憐董氏的,更何況如今人都已經不在了,那股子憐惜,便被無限的放大了。
高氏打從一開始就給自己下藥,後頭又下毒,她這回也算是下了血本,非要拉董氏下後位不可……
如果高氏不在那個位置上,又不是這樣強橫專擅的樣子,她都忍不住要佩服高氏的。
她想了須臾,點了點頭:“應該是這樣沒錯。而鄭恪做的事情,就是接替他師傅……章老太醫大約是不願意再幫著高氏害人,所以托病不進宮,後麵的事情,就都是鄭恪做下的。給壽康宮配的毒藥,還有送過的人,都是他,不過——”她將尾音略是一拖長,“據鄭妻所,當日跟鄭恪一起到壽康宮去的,還有一個人,而這個人,應該是在那日,就已經看出了端倪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