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黛鬢邊冒出冷汗來,很想上前去扯她衣袖,可是貞貴妃就坐在殿下,她又實在是沒法子動作。
果不其然,那頭衛玉容不緊不慢的站起身來,嘴角是個意味深長的笑:“要評這個理,也並不是隻有壽康宮。太後的病還沒見大好,倒是老祖宗那裏,這些日子愈發漸好了。前頭承乾宮傳出喜訊時,老祖宗也是滿心歡喜,到底是親重孫,誰敢輕慢了,隻怕老祖宗是頭一個不願意,也不會輕縱放過的。”
高令儀身形一僵。
衛玉容這話的……姑母不是元邑的生身之母,所以元邑的孩子,也不是姑母的親孫兒……
她一咬牙:“衛玉容,你敢這麼話,就不怕我到壽康宮去告你一狀嗎?”
衛玉容兩手一攤:“三娘,怕是你想多了吧,我可什麼也沒。我今日過來,不過是想問一問你,禦膳房那邊,究竟是不是你授意的。當然了,我也信你不會幹這種糊塗事兒,可是眼下我掌管六宮,出了這種事,又驚擾的定妃動了胎氣,到翊坤宮走一趟,問上一遭,是合情合理,也是我應該做的本分。倒是你——”
她拖長了話音,拿眼神掃視著高令儀:“你對著我直呼其名,我知道,十後你位正中宮,就是下母,到那時,掌宮之權我自然交還與你,且還得尊著你,敬著你,可那也是十後的事情。如今這禁庭中,萬歲爺的後妃裏,該還是以我為尊的吧?”
“你——”高令儀一時啞口無言。
她和衛玉容也是相識與幼年,京城裏長大的貴女們,誰再不待見誰,也都是走動著長起來的。
她知道徐明惠和蕭燕華都是擅言辭的,不過徐明惠鋒芒畢露,永遠那樣傲然,蕭燕華則是不卑不亢,又與眾人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唯獨是衛玉容……
衛玉容從前是最好話的,雖然在她看來,這都隻是偽裝,可不管怎麼,衛玉容從來沒有這樣疾言厲色的時候,更不要憑著短短幾句話,把人的無言以對了。
高令儀心頭一顫:“你究竟想幹什麼?”
衛玉容卻衝著她搖了搖頭:“我的來意,已經與你清楚了,你的態度和反應,我也都看到了。你既然,萬事要到壽康宮去分辨出個理兒,我也不叫你我目中無人,這趟壽康宮,你與不與我一道去?”
她敢去壽康宮?
高令儀一怔,卻怎麼樣也邁不開這個步子。
她理虧在先的,背著姑母,又違背了姑母傳下來的話,這才鬧出了這樣一場。
甭管禦膳房那邊是不是她授意的,她叫人傳了話,這是不爭的事實。
要是定妃沒動胎氣倒還好,左不過把那幾個奴才從重發落,這裏頭也就沒有她什麼事兒了。
可現在定妃動了胎氣……她們這些人裏,定妃是頭一個有了身孕的,如衛玉容所的那樣,太皇太後心裏不知是如何的歡喜,就連元邑,怕也是高興到無以複加的。
高令儀實在是沒有勇氣隨她一起到壽康宮去的。
她想了想,索性身子一沉,又坐了下去:“你既姑母大病未愈,卻又要叫我與你一起到壽康宮去,又是什麼樣的居心?禦膳房的事情,我隻叫人傳話命他們心準備大宴之事,其餘的,就是那些奴才信口雌黃,攀咬主子。貞貴妃——我叫你一聲貴妃娘娘,你掌六宮之權,該怎麼處置,怎麼發落,難不成要我,或是姑母來教你嗎?”
衛玉容似乎早就想到了她會是這樣的舉動與行為,嗤了一聲,其中的不屑,不加掩飾的:“三娘,你近來愈發膽怯了。我記得從前在宮外時,你總是張揚跋扈的,無論走到哪裏,都是奪人眼球的,好像這世上,沒什麼事你怕的。不過這樣也好,你位正中宮,自然也該有中宮儀態,來日朝拜,若還是從前那樣的,怕也很難服眾。壽康宮你既然不想去,那我自個兒去回個話,再往慈寧宮回一聲,承乾宮的事情與你是否有關,還是請老祖宗和太後來定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