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太皇太後卻突然揚了聲:“來了?坐吧。”
元邑眉頭一蹙,看樣子,這是猜到了他要過來,故意把容娘給支開了……
他緩步上前,端了一禮,徑直往旁邊兒圓凳上坐下去:“老祖宗知道孫兒要來。”
“禁足中宮不是事,我料想你要到我這兒來回個話的。”她一麵著,一麵睜開了眼,掀了掀眼皮,掃過去,“打定主意了?”
元邑麵色微一沉,眼神帶了些閃躲:“本不打算這樣快,之前去了一趟壽康宮,太後那裏……”
他大約知道,接下來要的這些話,會惹得老祖宗不痛快,於是很刻意的就頓了頓聲,沒下去。
太皇太後語調一沉:“嗯?”
“您還記得,前陣子孫兒罰跪李良的那件事嗎?”
太皇太後眼皮略一垂,思忖了須臾:“就是上回容兒去乾清宮尋你,他攔著不許,容兒起了性兒,在殿外一跪那回嗎?”
元邑很是老實的點了點頭:“這事兒太後放在了心上,打聽了一番,也知道孫兒當日罰他,是因為容娘……”
“這有什麼了不得的?”太皇太後一挑眉打斷了他的話,“李良是奴才,攔了貴妃的駕,你要罰他,經地義的,誰也不出什麼來。”
“可是孫兒聽聞之時,有些慌了……”他越聲音越,是因自知此時做的十分欠妥,“老祖宗,隻怕太後心裏,已經明白了七八分了。”
太皇太後立時如遭雷擊一般,有些呆怔住。
前腳出了壽康宮,後腳就禁了景仁宮的足。
高氏有意提起當日事……她絕不是到了今日才知道的,可早就知道,為什麼早卻不提,非要等到今日呢……?
這是個連環計。
賭的,不過是一個心態而已。
可是很顯然,皇帝又輸了。
太皇太後麵色如霜:“你太大意了。高氏於你提了這碼子事,你就鬆了口,要禁皇後的足,是嗎?”
元邑重重的點了點頭:“出了壽康宮的門,孫兒就察覺到不對了,可是,為時已晚。孫兒話也出來了,容娘的事情,隻怕在太後麵前,藏不住了。”
“當然是藏不住了。”太皇太後咬重了話音,“她把此事留到今日,拿出來無非是試探你。你若不鬆口,她尚且拿捏不準,可是來日還會找機會對容兒下手,試探你的心意。可你一旦鬆了口,她基本上就確定了,你心裏真正緊張的,究竟是誰。高氏啊——”她拖了拖音,“高氏她精於算計,把人心都看透了。你今日的關心則亂,一時情急,在她看來,就全成了證據。”
元邑猛然抬起頭來:“她會不會對容娘……”
“不會,至少現在不會。”太皇太後一眼白過去,打斷了她的話,“皇後的事情尚未了結,她不會再貿然的動容兒,況且此事過後,皇後的這個中宮之位是保不住了的。高氏想捧高氏上位,就不可能對容兒和昭妃下手,不然也太紮眼了些,這樣蠢笨的事情,她不會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