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話隻了一半,就幹咳一聲,頓住了後頭所有的話。
高太後似笑非笑的斜過去一眼:“怎麼,不敢了?”
春喜笑著,有些訕訕的:“奴才要是萬一錯了,豈不是成了編排主子嗎?”
“鬼靈精的。”高太後啐她一口,“她們兩個這樣做,是在情理之中,可也太過冷靜,要不是家裏頭早就交代過,就是她們自己太有算計。太精明的人,走不長遠,且這禁庭之中,聰明人已經太多了——”
從董善瑤到衛玉容,還有徐明惠,胡媛,甚至是那個一味地躲起來的蕭燕華,這宮裏頭,似乎每一個人都很聰明。
可是,她最容不得聰明人長長久久的富貴下去。
薛雙英和萬媖兩個人,若是愚笨一些,她也沒那麼多功夫去把心思放在她們身上。
高太後略眯起眼來:“叫人繼續盯著吧,她們隻怕是聰慧的很,放在她們跟前的人,你找機會再叮囑幾句,行事可謹慎些,別叫她們抓了錯處,壞了我的事。”
“這個您放心,都是奴才親自挑出來的人,才又通過內府,安排過去的,不會冒冒失失的出錯給兩位主兒拿住。”她完了,明顯頓了一下,猶豫了須臾,還是問了出來,“隻是主子,對兩位貴人,您打算怎麼辦呢?”
“剛進宮,有什麼打算?不過是先盯著點兒,誰叫皇帝先上了心呢。”高太後扶了扶髻上的金釵,目光如炬,“不過外頭還出了鄭恪的命案,韋兆那裏我倒是放心了,皇帝這邊……春兒,明日藥裏的東西,多加一倍進去,本想著再給董氏幾安生日子,現而今,她的好日子,到頭了。”
春喜眼皮突突的跳:“主子,怕傷了身子呐,鄭太醫交代過的,一日一包……”
“哪有那麼容易就傷身的,至多來勢凶猛些,也不過是看起來嚇人罷了。”高太後雖知道她是擔心自己,可還是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鄭恪調這個藥,也更有分寸,他比你更怕傷了我的身子,真出了事,他是滿門抄斬的罪,所以我叫你怎麼做,你就放開手去做,我心裏有數。”
“那……”春喜一擰眉,突然想起喜鵲那副失神的樣子來,帶了些試探的意味,“這事兒告訴喜鵲嗎?奴才剛才回來的時候,見她失魂落魄的,一個人在抄手遊廊下站著,奴才都走近了,她都沒察覺,也不知是在想什麼,心神不寧的。”
高太後眼中卻有了笑意。
心神不寧好啊,會心神不寧,證明是把她的那番話聽進心裏去了。
身邊兒有這麼個謹慎平和的奴才,誠然是件好事。
可她更想要的,是喜鵲能有春喜的這份膽色。
在她看來,喜鵲要真的能放開膽子替她辦事兒,能力是絕對在春喜之上的。
她吸了口氣:“等事情發生了,你再細細的告訴她,瞧瞧她是個什麼反應,再來回我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