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你是這幅畫的作者？”李彥和顏樂色地問她。
“不，不是，我代替別人來領的獎”方慕雲結結巴巴地說。
“哦，那作者是？”
“她叫顧雲楚，我女朋友？”
“知道她畫的什麼人麼？”
“知道，是她已經過世的媽媽”
“什麼，已經過世了”李彥頭突然一陣眩暈。
“李老師，你沒事吧”
“沒事了，你走吧”李彥擺擺手，方慕雲疑惑地回了回頭。
“蕭瑟秋風今又是，換了人間”回到賓館的住處，李彥看到窗外，已是立秋的時節了，秋風送來一陣陣的涼意，沒有想到，自己念了二十四年的那個婉轉如百靈的女子，今已不在人世了。他慢慢呷一口苦咖啡，二十四年前的往事又湧上心頭。
那是一次在公園寫生，對著一湖荷花他揮灑著筆墨，對麵的小涼亭裏傳來一陣婉轉的唱腔，有人在唱京劇《貴妃醉酒》：“海島冰輪初轉騰，見玉兔，玉兔又早東升。那冰輪離海島，乾坤分外明，皓月當空，……”
誰的婉轉讓那個青年收起了畫板，李彥沒有想到這個唱戲的女子如此年青漂亮，是她那一頭飄逸的長發、窈窕的身段、靈動的眼眸還是婉轉的唱腔，讓這個繪畫的青年沉迷其中，沉醉在她令人眩暈的光環裏，那一年他大四麵臨畢業。他們迅速地墜入愛河。一個周末的晚上，他們約好在朱曼的單身宿舍燭光晚餐，李彥拿著一束玫瑰花來到朱曼的宿舍，可是門鎖著，他又等了一會還是沒有人影。於是就向不遠處的縣劇團走去，剛走出去不遠，就聽到前麵有噪雜的聲音，尋聲望去，是朱曼被幾個騎車人圍在了中間。“跟我們走吧，小妞”“皮膚好白啊？”朱曼左右躲閃，但還是被一個人牢牢抓住，朱曼用腿踢向那人的肚子，隻聽啊一聲，那人倒地，旁邊一個人從腰間掏出一把匕首就要刺向朱曼。
“住手”一隻大手牢牢地纂住了那個握匕首的人。
又一記掃堂腿，幾個人倒地，“走，這小娘們練過”幾個流氓爬起來倉皇逃竄。可是李彥的手還是被匕首劃了一道口子，鮮血直流。
回到宿舍，朱曼幫他包紮好。“怎麼樣，還疼麼？”
“不疼了，給你”
“好漂亮的花”
朱曼做了幾個菜，還拿出一瓶紅酒，點上紅紅的蠟燭，小小的插曲沒有影響他們的心情，他們開懷暢飲起來。
“朱曼，我就要畢業了，我要留在名城，和你在一起”
“你畫畫，我唱戲，相信我們的生活會過得很好的”
“恩”他們依偎在一起，浪漫的夜空，撲鼻的花香，這一夜他們纏綿繾綣，這一夜，李彥沒有回去。
可隨後發生的事情讓李彥始料不及，申請出國的名單下來了，係裏就隻有兩個名額，一個是他，一個是係主任的女兒張穎。得到這個名額的條件就是他和張穎定親，然後一同出國深造。沒有再見朱曼，甚至沒有來得及告別，他就和張穎出國，一晃二十四年了，而今張穎客死他鄉，他回來，還有一樁沒有了的心事，那就是他回來請求朱曼的原諒。
慢慢收回思緒，他知道世間有一種深深的痛，就是他再沒有機會去懺悔，去請求他所欠的人原諒他所犯的過錯。他想，他一定要見見她的女兒，顧雲楚，那位《凝望》的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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