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
下午三點四十左右,藏在每個樓層最偏僻的角落的工作間開始熱鬧起來,完成了一天辛苦的清掃工作後,三三兩兩的工作車由它們疲憊不堪的主人陸續推回來。早晨出發時車身滿載的幹淨布草和易耗品已被分置於車兩旁的鼓鼓囊囊的垃圾袋和髒布草袋所代替。
對勞累了一天的客房清掃員來說,這並不意味著工作的結束,還有一大堆的收尾清潔工作要做:自己所負責的吸塵器要先徹底清理塵袋,再裏外擦拭幹淨,盤起軟管,掛好爬頭,統一放回固定的地方;工作車的垃圾和髒布草要處理,垃圾放到指定的大垃圾桶裏交由專人在規定時間裏統一運出酒店交由指定的垃圾回收中心處理,布草倒入專用的布草桶中,有洗衣房布草搬運工專門負責清點運送至洗衣房處理;還要將工作車裏外徹底清潔一遍,更換好垃圾袋,將消耗的布草和易耗品按規定數量方式配備整齊,以備下個班次使用。如此這般將自己負責的衛生清理完畢以後,還須清潔整個工作間的衛生:垃圾要清理;衛生間、操作間、水台等地方都要徹底地清洗擦幹;布草間裏洗衣房送回的幹淨布草要按標準重新折疊擺放整齊,布草架擦拭幹淨,地麵吸塵;所有這些活全部做完以後,再將當日的房間清掃表和自己所掌管的鑰匙卡上交給負責的領班,經領班檢查無誤簽字認可後,一天的工作這才算真真正正、完完全全地結束了。
盡管勞累辛苦了一天,但因為主要的任務都已經完成,想到馬上就可以下班放鬆了,所有人心情此時都是分外的輕鬆愉悅,可能由於一整天都處在分外寂靜的環境裏獨自工作,每日同事間的相聚時光也就不過是這清理工作間工作車的短暫時間,大家在此時都恨不能將憋了一天的話全都說出來,說的說、笑的笑、鬧的鬧的倒也抵消了不少的疲乏,領班也能體會到大家的心情,難得的不加阻止。
其實,她們也顧不上阻止,員工們把房間清掃出來了,她們的檢查總是要在後麵的,檢查完畢後還要去房務中心校對下班前最後一遍房態,還有每班次的交接報表和交接記錄要填寫,待接班人員查完房後再交接所屬區域的全部衛生清潔狀況,清點核對工作間庫存的酒水和布草,等所有的這一切都交接合格完畢,由接班人員在交接記錄上簽名認可後,她們一天的工作才大致完成,方可以到辦公室向主管上交自己所屬區域的清潔報表、交接表、交接記錄、BP機和鑰匙卡,經主管確認同意後,才可以正式下班,這多半都已經在四點半以後了。而且隻要BP機和鑰匙卡一分鍾不交,一分鍾都隨時會有新的任務下達下來,所以,每天的下班前時間對領班來說用爭分奪秒來形容一點也不過分。
大概是天氣好的原因,今天所有人的工作都結束得比較早,還不到四點,柳茵和同事們已經做好一切的收尾工作,大家都窩在小小的工作間裏借著難得的休閑時光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領班Kathy一個人獨自趴在桌前寫交接,
“嘀、嘀、嘀......”傳呼機的聲音突然響起來,Kathy煩躁地歎了一口氣,恨恨地拿下BP機翻看,不用說,看她的表情就知道是房務中心的號碼,果然,緊跟就聽道她隔著一道門喊道:
“美女們,幫忙回下電話,問有什麼事?”
“好!”柳茵今天答應得特別幹脆,雖然,她也在和她們聊著天,但她的心早就不知道飛在哪裏了,一個勁的想要勸自己放下,卻是怎麼也放不下,正苦於沒有一個正當的理由和機會和辦公室聯係,
“Housekeeping,Goodafternoon,Bettyspeaking,MayIhelpyou?‘
“鼻涕啊,Kathy讓我問你找她有什麼事啊?”
“哦,是你哦,柳茵,我再一次警告你,我是Betty,可愛的Betty,不是鼻涕,你告訴你們老大,客衣了來了,讓她到辦公室拿客衣。”
“老大,客衣來了,讓到辦公室拿客衣呢?”柳茵捂著話筒對Kathy說道,
“妹妹,你幫我去拿吧,我在趕著寫交接呢,我今天家裏還有事呢?今天我一定要爭取在四點準時下班。好妹妹,你去啊。”Kathy有些懊惱的哀求道,
“好,我幫你拿吧。”麵上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柳茵能感覺到心快要激動的跳出來了,終於有機會可以到辦公室了,一天來,她一直就無法停止這樣的衝動的想法,想到辦公室去,因為那裏是他——M蕭在的地方,而在她此時的想法裏,似乎辦公室就等同於M蕭。
三十九
帶著忐忑不安的心,柳茵極力使自己顯得很平常般的向辦公室走去,離辦公室愈近,心就跳得愈厲害,到門口時,柳茵感覺自己已經緊張得快憋不過氣來,手軟的抬不起來,立在門口卻不敢敲門,
“咦,你怎麼站在門口不進去啊?”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好聽的男聲,嚇的柳茵一哆嗦,下意識地回頭,看到一張俊美無比的年輕男子的臉,看他的製服應該是領班級別的,可能是前廳部的吧,柳茵不由地漲紅了臉,好似剛剛滿懷的心事都被人看穿了,楞在門口說不出話來,
“你是找人還是有事啊?怎麼不進去?”看到柳茵如此拘束的模樣,前廳這位年輕的禮賓部領班許飛不禁有點憐憫之意,更加關心地詢問道,
“不,不是的,我是來拿客衣的。”柳茵聲音低的可能隻有她自己聽得見,從小到大柳茵的性格就分外的內向,加上嚴格的家教,在她的記憶裏,和男生接觸交往的記錄是零,這也無形中形成了她的性格缺陷,不敢和陌生的異性接觸,連簡單的說話都會麵紅耳赤,手足無措,
“哦,拿客衣的啊,客衣在辦公室裏,你進去和文員說就行了,”許飛明白了什麼事,熱情地為她打開辦公室的門,帶著她走進去,
“流鼻涕,有人來拿客衣了,”許飛遠遠地叫著劉雲,
“什麼啊?什麼啊?阿飛,我再一次地嚴重警告你,我是Betty,不許叫我流鼻涕,再叫當心我和你翻臉啊?”劉雲人雖然還留在座位上,但手邊的一個筆記本已經順手飛了過去,卻沒有打中,砸著了旁邊的柳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