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沉沉,天上幾顆星子冷冷閃爍,夜中的烏雲囂張地將月亮重重包圍,不露出一絲朦朧月光。
萬家燈火一盞一盞熄滅,寂冷的風吹過空曠的街道,拐角橘黃的路燈形單影隻,幾顆冰冷的雨絲撲在文嘉臉上,文嘉不由哆嗦了一下,因為冷,也因為第一次走入這麼偏僻的小巷瘮得慌。
文嘉有些後悔,方才隻是遇到了一個曾經初中時期的好友而已,如今對方還認不認得自己都不好說,硬著頭皮迎上去打一聲招呼不就可以安心地走在燈火通明的大道上了麼,多麼簡單啊。雖然這麼想,可是時光倒流,文嘉輕輕歎了口氣,自己仍然會慌不擇路地竄進這偏僻陰暗的小巷,胸中愈發沉鬱,好像越來越怕見到熟人了,掀起眼皮,暗淡的眸光望著陰沉的天空,縱使獨自生活在這座陌生的城市,自由自在,無需煩惱溫飽,卻是仍被這天下之大卻沒有自己半點容身之處的窒息感時時包圍,緊緊握著拳,瘦弱的拳頭青筋畢現,大口大口的呼吸,眼眶發熱,眸中水光浮起,自己,真是令人討厭的存在啊!
“啊!唔~~”
前方陰暗的拐角處,突然傳來一聲短促的驚呼聲,隨即,聲音戛然而止。
文嘉隻覺得頭皮一麻,腦袋微微發熱,冷汗倏地湧出脊背,冷風一吹,大大的打了一個哆嗦,冰冷的雨絲仍舊飛揚,通紅的鼻尖微微一動,深深吸了一口氣,眸子睜得大大,瞳孔縮著。
前方,一個偏僻黑暗的角落,現在已經晚上十一點多了,下著雨吹著冷風,無人,那一身短促的驚叫聲之後“唔~”,聽起來,十分像是被人捂住嘴的聲音。
文嘉的理智告訴自己應該小心翼翼轉身離開,隻需要走幾步拐個彎再跑幾步即便後麵的人發現自己追上來了,外麵是大路前方不遠就是一個超市,肯定是有人的,到了安全的地方再報警,十分安全妥帖的做法。
心提到了嗓子眼兒,緩緩地一下一下大口地呼吸,緩解著小腿的酸軟,鬆開緊握的拳頭,手掌心傳來被指甲深陷的刺痛,痛感清晰地傳入大腦,文嘉眸子微微一閃,自己如今也隻是一具行屍走肉而已,日日掙紮到底與什麼意義呢?
胸中的煩悶如巨石壓著,頓時,一股巨大的疲倦感席卷了文嘉,腦中想著逃回家十幾分鍾的路程,文嘉隻覺得一步都懶得走了,真的,太累了。
活著,太累了。
“嗬。”
文嘉自嘲一笑,自己不是懦弱地放棄生命,隻是,見義勇為而已。
自己是一個見義勇為的好人,今夜之後,所有認識自己的人都會認為這麼認為,這樣,真的不錯。
小心翼翼放下購物袋,不讓其發出一點點聲音,直起身,抿了抿唇,朝著前方的拐角一步步走去。
“咚咚咚”,心跳如鼓,一聲聲清晰地擂在文嘉耳邊,背上的冷汗伴隨著熱氣一波波冒出,浸濕了襯衫,恐懼如怒海浪潮就要將文嘉淹沒,可是文嘉仍舊一步一步堅定地先前走著,暗淡的眸子慢慢地變得明亮起來,原來自己這麼害怕呀,這樣說起來自己也算是一個正常人了,文嘉彎了彎眸子,苦中作樂想著。
在拐角處停步,文嘉扶著牆壁慢慢探出頭。
一片昏暗,一個長發淩亂的女人,被一隻帶著白手套的大掌掐住脖子抵在牆上,嘴則被同樣的白手套大掌緊緊捂住。透過女人臉上的亂發,即便環境昏暗,仍可以見到女人恐懼的明亮的目光。
至於施虐者,或者說,犯罪者,文嘉瞟了一眼,身形瘦高,應該是個男人,一身黑色裝扮,便再也瞧不出其他了,貌似是有備而來?
雨,下的越大了,雨絲變成了雨滴,向黑夜直直砸落下來。
文嘉抿了抿唇,衝了出去,目光不離犯罪者,卻突然,文嘉腦中跳出一個想法,這個罪犯不像是罪犯,即便在這樣的情境下,氣質也有些卓然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