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雪旋,複姓端木。別人都叫我端木。
我患有嚴重的偏頭痛,在那場車禍之後。我活了下來,可我寧願自己已經死了。它帶給我那該死的偏頭疼,時不時的發作,發作起來就像腦袋裏有人拿著锛鑿斧鋸在大興土木。我什麼事情也做不了,隻能咬牙忍著,等著它肆虐一陣再走。按醫生的診斷,這叫做創傷性腦損傷,應該是車禍造成的。我看了很多次醫生,吃了很多的藥,但不起作用;於是再去看醫生,吃更多的藥,依舊不管用。
關於那場車禍,我記不清了,但它似乎又在我的記憶裏,時不時露個頭,若隱若現。我極力想回憶起那個車禍的細節,可我隻要一做這方麵的努力,偏頭疼就會強勢來襲,使我不敢去回憶。
我結婚七年了,夫妻恩愛,婆媳關係融洽。生活似乎很幸福,美中不足是我們沒有孩子。
我不知道為什麼我們沒有孩子,更不明白為什麼當我跟老公柔情繾綣地向他提出要個孩子時,他為什麼總是麵帶悲戚,總是說不急,慢慢來。都七年了,還怎麼“慢慢來”啊!他為什麼對這件事持如此消極的態度?我更不能理解的是,為什麼婆婆也從不提要孩子的事?幾乎所有的老人,都會在新婚夫婦的耳邊嘮叨,要個孩子吧,要個孩子吧,趁我們年紀還不大,能給你們看兩年。我還想早點抱孫子呢!可是我的婆婆卻從不說這樣的話,有時我實在忍不住了,當著她的麵主動提過兩回孩子的事,她的眼圈就紅了,情緒變化很大,慌忙找別的話題給岔過去。其實我婆婆很喜歡小孩的,每天出去遛彎,看見別人家的孩子,都要抱一抱逗一逗,但為什麼,為什麼,我一提到孩子,她就顯得那麼悲傷呢?
莫非是我有什麼問題,不能要孩子?也許我老公和婆婆都知道我的問題,要不他們為什麼一提到孩子就難受呢?而我自己卻不知道。這很有可能啊!自從出了那場車禍,我忘記了很多事情。對了,車禍。我是不是在車禍中喪失了生育能力呢?現在我的老公,我的婆婆,包括所有我身邊的人,都絕口不提車禍的事,難道是怕刺激到我?
我決心去醫院檢查檢查,當然是悄悄的進行。
我有這個“便利”。白天老公上班去了,而我不用上班。不是我不想上,而是那該死的偏頭疼,發作起來不要說工作,就是日常的吃喝拉撒都成問題,哪個單位敢要我?我隻能在家裏呆著,等著偏頭疼的隨時“光顧”。因此我有的是時間,去醫院做這個檢查。
驗血、驗尿、做B超,甚至通液術,檢查輸卵管是否暢通。一係列檢查做下來,結論是“一切正常”。看來不是我的問題,那就是我老公的問題了?晚上我們躺在床上,一番雲雨之後,我跟老公“坦白”說自己已經去做過檢查了,確定我這方麵沒有問題,建議他也去醫院檢查檢查,以便盡早要上孩子。
老公半天沒有說話,黑暗中我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卻能聽到他越來越粗重的呼吸聲。我有些急躁的說,“你到底是怎麼想的?讓你做個檢查怎麼就這麼難啊?難道你不想要個孩子嗎?”他還是沒說話。“有什麼事你說啊?有什麼理由你擺啊!不言不語的像什麼樣子!”我步步緊逼。又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吐出一句話,“好吧,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