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老太日子不好過,兒子和媳婦是清楚了,不過他們也沒辦法,那媳婦馬淑芳甚至覺得心頭舒服,“誰叫你個老不死的重男輕女,我生個閨女你就拉長臉,成天指雞罵狗的,不當人看,你要孫子,現在我給你生了,你就安省帶,累不死你算你老人家命好,累死了兩塊棺材板一夾,挖個洞埋了。”
這女人大字不識兩個,腦子卻想得不少,不過這些話也隻是心頭暗想,並不說出口來,反正也不是自己的親娘老子,所以說這天下的媳婦難養,你又沒生她一根手一條腳的,不過是占了男人叫你一聲媽,所以說別人家的崽兒跟你過了總是不貼熱心窩。
這也難怪馬淑芳生氣,人窮沒關係,偏偏腦子不更新,蕭大軍加上個老母朱老太,兩娘母都是重男輕女的貨。淑芳與大軍婚後,哪知道肚子不爭氣,接連生了三個女兒。
兩口子頓足捶胸,你指責我基因不好我指責你染色體不健全,就連那朱老太,逢人就得訴上三個小時的苦,她這還覺得不解氣,每天喂豬的時候也要對著畜生罵媳婦的肚子不爭氣,嚇得家裏那老母豬在冬天的時候竟然生了十八個崽子,鄰居們都當稀奇看,說沒見過豬生這麼多的。
媳婦臨盆四次,每次接生見到不是帶茶壺嘴的,朱老太便感覺天塌地陷,要不是扶住桌子,一定會後仰倒地摔成腦震蕩,馬淑芳前麵坐了四回月子,回回吃的老母雞都是苦的,她很是不解,於是問道:“媽,這雞湯怎麼是苦的啊?”
那朱老太一聽,半天憋出幾句話來,沒好氣的說道:“有雞湯吃就好了,我生我們家大軍他們三兄弟的時候,還隻有喝涼水呢!”說完後便轉身離開,邊走邊小聲嘀咕:“你苦什麼,我和我們家大軍心頭才苦咧……”
就這幾句話,噎得馬淑芳半天也回不過神來。她哪裏知道,她的老人婆朱老太在給她燉雞的時候,總會丟一把黃連進去,邊丟邊罵到:“生不出兒子,還成日裏老雞老鴨的……我們心頭苦,也不能讓你嘴巴上甜……”反正黃連也藥不死人,還可以下下火退退熱。
這事到如今都是一個謎,全爛在朱老太一個人的肚子裏,沒文化的朱老太嘴巴卻很緊,不能說的事,打死她也不會吐露半點,要是晚生幾年,隻不成是劉胡蘭投的胎。
當初給蕭大明治病的時候就花光了家裏的存款,一家子窮得響叮當,褲子爛得都快露屁股了,那觀念還是沒改掉半分,接連一個個的超生,見第四個又是個女兒,家裏養不活,於是被朱老太放到大橋下石洞去了,幸虧被一個牛販子收養了,才救了那小女孩一條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