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天這才露出點笑意,轉而對流先生道:“流先生,如今洪家已滅,以往的恩怨也就一筆勾銷,不如今晚由我做東,喝幾杯如何?”
流先生淡淡點頭。
此時天色已經大亮,墨連看到洪府外聚集了黑壓壓老大一群人,便問道:“那些人是怎麼回事,難道全城的人都來看熱鬧了?”
戎天道:“那倒不是,洪家用人血來祭祀幻鏡的事被都司查出來了,這麼多年迫害了不少人,城中的百姓聽說後異常憤慨,揚言要驅逐洪家的人,還有各大勢力都圍在洪家四周,說要順應民意瓜分洪家。但誰都知道,他們是對幻鏡賊心不死。”
接著又道:“我們還是快走吧,免得徒增是非。”
一行人便朝另一個方向離開。如今洪家幾乎被夷為平地,四處都是大路。墨連想到那隻無處不在的伏地獸,便衝老花道:“牆角的伏地獸不知道死了沒有,我還真的很好奇伏地獸的本體是什麼模樣呢。”
老花湊過來壓低聲音道:“既然你這麼好奇,那回去給你看看好了。”
墨連大吃一驚,回頭掃了眼其他人,同樣壓低聲音道:“你好大的膽子,連伏地獸都敢養!”
老花道:“我哪有那麼大的膽子,隻不過我發現它的時候它就已經快斷氣了,成不了什麼氣候。”
提起伏地獸,墨連立馬又想起錦鼠來了,“那我的寶貝錦鼠呢?”
老花忍不住噴笑,不知想到了什麼好笑的事,“好得很,回去看看你就知道了。”
墨連皺著眉看他的樣子,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
*
龍騎士團的老窩是可移動的,這為他們行蹤不定的生活提供了很好的保障。這一次,他們把帳篷搭在了不遠處的一座小山上。
小山鬱鬱蔥蔥,遠遠望去像一頂巨大的綠帽子,蜿蜒的山道上遍布翠竹,路邊花草茂盛,偶爾還有一兩隻笨兔子跑出來,愣愣地看著他們。每當這個時候,老花就會手癢得忍不住去抓它們,如此一路上倒也抓了好幾隻,讓墨連默默感慨了一番稚子何辜,人心險惡。
走了沒多久,隱約看到前方有一方清潭,泉水叮咚聲漸次響起,再走近,一股竹子特有的清新氣息撲麵而來,竹影深深處,白煙嫋嫋,一個藍色的身影在翩翩起舞,伴隨著聲聲輕響,他在——劈柴!
啊不,是劈竹子!
問題是他已經把周圍一小片的竹子砍得所剩無幾了,地上堆積著厚厚一層“碎竹”,與其說是在砍竹子,倒更像是在練劍,一招一式虎虎生風,雜亂無章,分明把竹子當成了敵人。
老花一愣,接著快步跑了過去,吼道:“虹弋,你小子在幹嘛呢!我辛辛苦苦做的早飯呢?”
虹弋亮勢收劍,然後不慌不忙地往臨時搭成的灶裏踢一腳碎竹,碎竹鮮嫩多汁,遇到火發出劈裏啪啦一陣爆響,連火上的鍋也跟著顫了顫,一節竹子從灶裏蹦了出來,虹弋手疾眼快劍尖一挑,又把它挑回了火裏。
“我按你的要求燒火,可是飯好像一直不熟。”
老花眼珠子幾乎要瞪了出來,他一隻手捂住臉,似喜似悲地道:“我叫你來煮飯根本就是個錯誤,這我早就該想到,好了,現在讓我來看看你把我的飯菜做成什麼樣子了吧,不過一頓早飯而已,沒什麼大不了……”
下一瞬,一聲撕心裂肺的的驚吼在竹林裏響起,成群的鳥兒受驚嘩嘩地飛走了。
老花端著鍋麵無人色,像是成了雕塑般一動不動。
虹弋遠遠地衝墨連打了個招呼,一個筋鬥翻進林子裏不見了。
像是解釋他的舉動般,老花一把將鍋子丟在地上,抄起一把鐮刀,怒吼著沿虹弋的路線跳進了林子,“虹弋,我殺了你!”
墨連驚訝於兩人的舉動,忍不住笑著打趣道:“這下可好了,咱們的兩位大廚都跑了。”
朱淩道:“沒事,還有兔子,正好讓你們見識見識本姑娘的手藝。”
“好啊,朱淩的燒烤絕技可不比老花的差。”
“那我們一起幫忙吧。”
幾人興致勃勃提著兔子去潭邊收拾。流先生突然道:“吃完了這頓飯我們就跟他們告別,你也有個心理準備吧。”
墨連一愣,道:“為什麼?”
“這是我們之前說好的,實在要說原因的話就是,為了方便行事。”
剛才的好心情頓時化作了離別的憂愁,墨連悶聲道:“那他們知道嗎?”
流先生道:“我跟戎天說過了。”
墨連下意識看向戎天,看到他正奮力抓住一隻活蹦亂跳的兔子,臉上是有些誇張的大笑。他看了一會兒戎天,然後挺起胸脯吸了口氣,微笑道:“好吧,既然就要走了,待會兒一定要多吃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