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居間第一次聽到宗方說出那三個字,頃刻間所有的一切都靜止了,包括隨風飄擺的葉子,她聽不見沙沙作響的聲音,隻聽見了彼此的心跳聲。
居間接過香水百合,深深的看了宗方一眼,然後便埋進宗方的懷裏,歇斯底裏地哭了出來。
宗方用手輕輕擦了擦居間臉上的淚水,說:“傻瓜,為什麼又要哭呢?”
居間深深地呼了一口氣,理了理頭發,眼角還有未幹的眼淚,嘴角卻揚起了久違的笑,“我也愛你——”
宗方拉過她的手說:“好了,驚喜也看過了,出去走走吧!”
於是兩人肩並肩,手相牽著,走在街道上——
夜尚淺的時候,最適合散步。黑色的夜宛如簾幕,將人間的熙攘和他們隔離開來,他們借著氤氳的夜色,將這一段甜蜜的時光,徐徐展開。
他們歡喜、篤定、滿足,在萬籟俱寂的世界裏與彼此默契的相伴,是一件浪漫的事,在深邃而豐盈的夜晚,他們悠然怡悅,令人忘塵。
忽然,宗方拉著居間的手向前跑著,他們跑過燈紅酒綠的街道,跑過飛蛾撲火的路燈,跑過有風呼嘯而過的下坡路,跑過歲月流成的河。從23歲一直跑到38歲,所幸,他們在這一年,終於在一起了。
在威尼斯待了五天後,為趕新疆杏花的花期,他們提前出發。這也是他們第一次到中國旅遊,於是便選了最接近原始的地方。
在唐古拉山口,看見形如奔馬的雲朵,在昆侖山口,看見形如冰湖的晚霞…而這些山,這些河,這些樹都未染塵世氣息。
居間看著眼前美麗的杏花,對宗方說:“誠一,你看,杏花開到極盛是白色的,再開就謝了,隻有初綻時是略帶紅潤的。”
宗方看到杏花滿地,心頭湧起了淡淡的溫柔,他點點頭說:“我們有多久沒有看到如此廣闊的草原,如此美麗的仙境了。
“誠一,我不要做你的全世界,我隻願…“居間靠著宗方溫暖的胸膛說,“我隻願做全世界讓你開心笑的那個人。”
綠草為裳,山花為佩,層層疊疊,一片借著一片,延伸到他們不能觸及的地方,而宗方知道,他目之所及都是居間在的地方,而那裏就是天堂。
晚上,他們躺在蒙古包內,這蒙古包的頂有一半是開向天空的。
塵沙下有一張薄褥,他們就躺在那上麵,仰望著星空。
宗方抱著居間在她耳邊輕輕說著:“會冷嗎?要不要加點衣服?”
居間搖了搖頭:“星星,永遠不會孤寂,隻是有些升的遲,有些升的早,有些會被雲霾湮沒,但終究還是會放射出它應有的光芒。”
“所以呢?”宗方饒有興趣的問。
“所以,因為我們的心裏都有彼此,所以我們是不會孤寂的。”居間沉吟了片刻後才說,“誠一,謝謝你,給我這麼多幸福。”
“你也給了我太多的幸福,不是嗎?”宗方笑道,“所以,我們是一體的,離開誰都不行。”
他們永遠都會記得,那年夏天,最燦爛,也是最美的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