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涼的水眸透過敞開的窗欞望著院子中開的依舊燦爛的杜鵑,片片碧藍隨風搖曳,濃鬱的花香撲鼻而來,那樣淺淺的花枝招展中,似乎還能聽到身後那溢滿擔憂和溫暖的輕輕責備,似乎還能看到那滿是關懷的明媚笑靨,可是,那呼嘯而過的風聲卻提醒自己,如今,僅剩的那抹陽光也被殘忍的抹去!
“噗……”小臉一白,一口鮮血從喉間噴灑而出,染紅了那窗台邊雪白的花蕾,使得原本的皎潔變得妖豔魅惑!
無所謂的伸手抹掉嘴角邊上的血腥,好似那隻是流瀉而出的湯汁,而不是讓她生命逐漸消逝的溫熱!
身後一抹青影全身一僵,暗沉的雙眸中閃過複雜的幽光,捏緊的拳頭狠狠的刺入手心之中,卻倏地轉身,走至侍衛環繞的殿門口,輕聲交代一句什麼,就在此轉身走到那靜坐的白影麵前!
伸手一拉,敞開的窗欞就被闔上,陣陣吹入大殿內的冷風也被徹底的隔絕!
癡兒無言,隻是輕輕抬頭注視一眼那平靜的麵容,死寂的水眸猶如冰封的湖麵,看不到半點的漣漪,起身,越發單薄的身子腳步有些蹣跚的向著床榻走去,忽略了那抹青影眸中刺痛的目光!
癡兒輕咳,蒼白無色的小臉也因此而多了一抹病態的嫣紅,伸手扶住床柱,纖細顫抖的身子就無謂的坐在了冰冷的地麵上,曲起膝蓋,雙臂慢慢的懷抱住自己!
小臉埋在膝中,慢慢的揚起一抹苦澀的笑靨,怎麼辦,還是好冷,香兒,如果你現在還在我的身邊,那麼此刻定是一臉緊張的將我從地麵上拉起,小嘴中也會吐出對我的責怪吧,可是,如今的一切已經是奢望,我甚至沒用到連你的遺體都保不住!
那日,陷入昏厥的自己不知道之後發生了什麼事,可是等她醒來,她的身邊就隻有麵無表情的竹梅,拚命的告訴自己那天的夢魘隻是一場刺心的幻境,但是在呼喚了那個熟悉的名字而沒有得到回應時,心,一點點的下沉,那全身浴血的身子,又開始在自己的腦海中徘徊!
麵上噙著絲絲掙紮的竹梅眼神晦暗的落在了她的身上,可是她不哭,不鬧,亦不再說話,那樣乖巧的姿態猶如一個天真的娃娃,可是,那雙清澈的水眸深處,片片陰寒掩蓋了那曾經悠然的點點溫暖,從此,她就隻是一個無聲無息遊蕩在憐心殿中的幽靈!
殿門外響起淩亂的腳步聲,幾名太醫肩背藥箱匆匆趕來,那樣急切的神色竟然在這冰寒的冬日之中冒出了點點的熱汗!
幾雙經曆歲月的黑眸一致看向呆坐在地上的單薄身影,不約而同的心憐閃過眼底,這樣一個纖細的女子,連他們這些曆經滄桑的人看著都覺得不忍了!
全身緊繃的竹梅在看到幾名禦醫時,沉鬱的雙眸泄露了安心的歎息,她……會沒事的吧!
“姑娘,我等是來為姑娘診斷了,請姑娘……”話在看到那幽幽抬起的小臉時戛然而止,震驚的神色在幾名禦醫臉上劃過,這還是當初那個麵容傾國的女子嗎?
原本巴掌大的小臉此刻更加清瘦,那雙喜人的月牙水眸空洞的如一個看不見底的冰湖,蒼白的接近透明而又隱隱泛著一抹青灰的臉色更讓她顯得憔悴不堪,短短的一月時間,一個女子怎會被折磨成如此模樣?
隱在殿門口的一抹黃影也在看到那張小臉上,全身一顫,刺骨的疼痛開始在心底蔓延,深邃若淵的黑眸閃耀著太多掙紮的光芒!
身為醫者的天性使得幾名太醫很快的回神,帶著些求救的目光射向床邊的竹梅,雖說醫者不避,但是眼前的女子畢竟身份特殊,所以也唯有請殿內唯一的侍女將她扶上床榻!
竹梅雙眸一緊,卻是沒有言語的上前,有些僵硬的小手伸出,可是還未碰到那無暇的白衣,就僵在了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