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啊!”房東說。他把門又開大了一些,但似乎還是在懷疑和好奇之間猶豫不定,“很好!我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你不是記者吧?”
“哦,我不是,”知秋回答。
“因為,”房東說,“要跟那些家夥打交道的話,你永遠都不知道會發生什麼。我隻要和他們在一起就怕得要死,他們總喜歡把鼻子伸到我的私事裏嗅來嗅去。但當然了,盡管你幫不上什麼忙,卻還是會很好奇的,畢竟是你發現他的,可憐的孩子。進來吧,我穿著睡衣你可別介意。如果我不忙來忙去把我的姑娘看好的話,天知道她們會幹些什麼。你會在這間房裏住多久呢?”
“我不是很清楚。”
“哦,是啊,他們得先找到他的屍體,是不是?可憐的孩子。你要知道,我的心髒特別脆弱,整晚整晚不能睡覺,想的都是他的屍體被海水衝刷的樣子。第二層的這個房間很不錯——是這寓所裏最好的一間了,你會覺得這張床很舒服的。可憐的林克覺得這裏就像他的家一樣,我也覺得他像是我的兒子。”
房東走上樓去,綠色拖鞋拍打著樓梯。
“這兒!”房東把門推開說,“我敢肯定你在附近找不到更好的了,這裏很方便又很安靜,你可以專心做事。我已經把一切都清理好了,他的衣服之類的東西都拿走了,如果你不喜歡他的書或者別的什麼東西,我可以把它們放到一邊,並不麻煩。但是我敢說你不會介意它們的。他又不是死在這個房間,是不是?我也可以肯定,林克這樣的人不可能在別人的住所幹這種可怕的事。發生那種事的確會給一個地方帶來不好的名聲。盡管我們盡量讓房客們舒適,但有些事不是我們能控製的,而且我們還很容易成為被責怪的對象。不過對於這些書來說——當然,如果它們會傳染疾病的話,警察們肯定會把它們毀了——我也不知道它們現在應該歸誰所有,警察們也沒告訴我。但我可以告訴你,應該把這些書繼續放在這裏,過去的一年多時間裏,我像親人一樣對待他,把書留在這裏是應該的。這些書肯定不會傳染疾病的。他從來都沒生過什麼病,他的身體一直很好,除了關節炎以外。關節疼的時候,他有時得臥床休息,那種疼痛也很讓他痛苦。我的心都在為他流血,他吃了那麼多止疼藥,數量說出來能嚇你一跳,但他從來都不去醫院找醫生。不過,我也沒覺得這有什麼不對,我姐姐就有風濕疼,她花了不少功夫去醫院找醫生,接受電療,但什麼效果都沒有,她的膝蓋腫得像南瓜那麼大,而且她的下肢一點都不能動了,這對她那種女人來說實在太殘酷了——她那時是個演員。如果你哪天想看的話,我的房間裏有她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