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論,被人道破心事不是件愉快的事。
可也有例外,比如臉皮厚的人……亦或是心理變態。
但是,付蕭很清楚。
眼前的王思靈,卻並非這兩種情況。付蕭看著這個貌似柔弱的女孩,他能感覺到此時用這具軀體說話的,並非是“王思靈”。
通俗一點說,此時的王思靈被某人控製了身心,目前隻是個代為傳音的傀儡。
“織夢者?”王思靈以一種居高臨下的語氣重複了一遍。
“好名字。”
她嘴角微微上揚,似乎對付蕭給的尊稱很滿意。
“借他人之手,幹肮髒之事。對於你來說,想來是家常便飯。”
付蕭說道,他麵不改色地看著這個轉瞬間變得陌生的女孩,此時那個藏在她體內的靈魂正代替著她本人說話。
這種對話的感覺,很奇怪。
就像是一個人突然分裂了人格,與自己開玩笑,盡管有些不明所以,卻依舊得按照對方的套路往下演。
“你這話說的我不愛聽。”王思靈的語氣帶著些許不屑,“什麼叫借,現在的她就是我,我就是她。對於你來說,沒有區別。”
“僅就皮囊來看,的確沒有區別。”付蕭沉聲道,“可是……你用她身體殺人時,問過這位主人的意見沒?”
付蕭的聲音不大,然而,在他說完後,王思靈的表情逐漸變得陰冷起來,空氣劉海下那雙烏黑的大眼睛裏,莫名地閃過一絲銳利。
“嘖嘖嘖,年輕人。你張口閉口就說我殺人,有點過分吧?證據呢,你有嗎?”王思靈冷笑。
事實上,讓一個惡貫滿盈的凶手承認自己的罪行,就好比問一個學會撒謊的孩子,永遠也問不出答案。
付蕭笑了笑,他向來不打無準備之戰。
從昨天接到報案後,他和周揚一眾人就加班加點地調查現場,歸納線索。
當時在老實驗樓發現的幾具受害者屍體,無一例外,與之前接收的兩起死亡案件驚人相似。經過謝瑤那邊的屍體檢驗,可以確定的是這些受害人的死因也是由於失血過多,在身體動脈附近均發現了噬咬吸血的痕跡。
這世上哪有那麼巧的事,如果說一次兩次隻是巧合,那麼之後的情況就絕對沒有那麼簡單了。本來刑警隊眾人對案子的調查方向還有模糊,然而萬聖節趴體死亡的事件,直接將疑凶指向了學校內部。
尤其是,付蕭眼前這位同樣參與了趴體,卻毫發無損的女孩——王思靈。
付蕭得知她是唯一幸存者後,將所有注意力都轉移到王思靈身上。
這個女孩,與之前死去的劉喻是同一所學校的學生,算是有所關聯,隻是警方之前的注意力根本沒有關注到她。
找到王思靈的檔案,擺在付蕭麵前的是一個與病痛反複抗爭的堅強女孩的戰鬥史。
從她小時候開始,王思靈就不斷地發生頭痛腦熱,感冒發燒。與其他小夥伴不同,別人一兩天能痊愈的小病,在她身上往往要折騰一兩個月。
為此,王思靈的父母操碎了心。他們帶著孩子四處求診,無奈並沒有查出什麼有效結論。
幼年的王思靈,記憶中最深刻的,就是陪著爸爸媽媽到各地的醫院來來去去。她也不知道這樣的日子何時才是個頭。
直到有一天,王思靈突然變了個人似的,將以前一直欺負自己的男生狠狠揍了一頓。大家才發現,這個女孩似乎和以往不一樣了。
成熟,冷漠,並且暴力。
王思靈的父母一開始很欣喜,他們覺得女兒應該是長大了,變得與眾不同。可是,不久之後,他們就發覺這個女孩的不對勁。
付蕭當時將檔案翻到這裏,就有所預感。之所以說是女孩,而不是女兒,顯然老兩口已經從某些細微端倪確認過,不認為這個暴戾的姑娘與自己原先的女兒有什麼關係。就算是性格大變,對待父母的方式也比以往相差甚遠。
不過有一點令人驚訝的是,王思靈的異常行為似乎是隨機發作的。大多數時候,她還是原來那個她。
可惜……反複無常的變化,終於讓王思靈年邁的父母耗盡了耐心。
某個寂靜的夜裏,王思靈從噩夢中驚醒,本想向父母傾訴自己的痛苦。誰知,等待她的卻是雙親悄悄的不辭而別。
也就是從那時開始,這個女孩的情況變得特別不穩定,學校為了避免其他學生休息受到影響,還特意給王思靈安排了單人宿舍。
付蕭在腦海裏簡單回顧了一下王思靈的資料,如此看來,當初王思靈性情大變,就與如今藏在她體內的那個“人”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