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順心想今日是栽了,沒死在山上倒是落在兩個煞神手裏,沒被討債的打斷腿倒叫這煞神一劍砍的站不起身來,這腿怕是廢了,實在是命裏該瘸。當下也沒法子,立馬說道:“小的上過一次山。那是十年前的事了,小的在藥鋪當夥計每月銀子少得可憐,生活實在拮據,就想著上山找些藥材野味賣了換錢,那老一輩兒的話說著嚇人,說不定神仙轉了性兒呢。沒想到剛一上山來就覺得這山奇怪,這山上別說藥材野味了,連個蟲子都沒得,隻有個這些樹跟假的似的。我當時嚇壞了就往回跑,我往山上走了不過幾十步,要說早該跑出了山,沒想到跑來跑去還在山上,我當即就換了個方向跑,邊跑邊想著回城的路,跑了二裏,真叫我看見了南城門。”
這回不止葉凡,何飛宇也覺得這事不對味了,張順上次上山幾十步,今日兩人走了十幾裏,怎麼都是走了二裏就見到了城門?而且,兩人今日出城就是走的南城門,跑了這麼遠的路,早該跑的山的另一邊去了,怎麼還能走回南城門呢?
張順瞧著兩人神色,小心翼翼道:“小的發現,隻要上了這山,就退不回原路了,隻能往前走,而且隻要一心想著回城,就能走回城去。”
葉凡抬頭望了一眼,這山脈綿延竟將青城包圍其中,不能上青城山,也就是說整個城的人就隻能困在這座城裏,根本出不去!
“這不可能!”葉凡厲聲說道,“如果真像你說的這樣那城裏的人如何出去!”“沒人出去。”張順答道,“青城根本沒人出去過。”兩人聽聞張順這話不禁冷汗直冒。張順沒管驚愕的兩人繼續說道:“青城的人都是祖祖輩輩就住在這裏的,城裏的東西都是定期有人運送過來的。像掌櫃的鋪子裏的藥,都是每隔一月有人送過來的,價都是定好的那人拿了錢就走,從來不作停留。”“可我見到有人進來過。”何飛宇打斷他的話說道。“外麵的人可以進來,裏麵的人出不去。”張順說道,“三年前來過一個雜耍班子,還有......葉公子你們一家。”來了,就留下了。葉凡此時心亂如麻,忽然問道:“可那些上山沒回來的人,你怎麼知道他們也沒出去呢?”張順跪的腿麻,心裏連連叫苦,咬著牙說道:“人沒回來,屍體回來了。但凡是上山沒的人,三天後屍體就會出現在城裏的棺材鋪裏。上了這山活下來的,也隻有我,和兩位小公子。”
靜謐,又陷入了死一樣的靜謐。忽然何飛宇想到了什麼,大聲說道:“道士!那兩個道士!他們不在城裏,也沒有屍體!他們出去了。”葉凡聽聞心裏浮現出那兩個道士的身影來。那兩個道士給了他和何飛宇機緣,他們出去了,那是不是說明有可以出城的辦法,那辦法是什麼?莫非是修道?那兩個道士能出城,那何飛宇修過道是不是也可以出城?心裏想著他眼睛不由得望向何飛宇,何飛宇眉頭緊皺,不知道在想什麼。葉凡又想到他失蹤的父母,他們是不是也修了道法?他們是不是已經出城去了?
葉何兩人各懷心事,張順卻是心中叫苦,要再不醫治隻怕他這腿是廢定了,此刻也顧不上兩位祖宗的心思,大聲求饒。兩人對視一眼,此事怪異需要從長計議,當下不如先回城去,兩人又一左一右架起張順往城裏走,沒想到剛走了兩步,異變突生。
隻聽得背後一聲驚雷般的轟鳴聲響起,三人回頭一望,不得了,整座山隆隆作響,山上樹木左右搖擺,那搖擺頗為怪異,不像是樹木在搖擺,倒像是整座山在搖擺,那樹木仿佛與山凝成了一體,看著搖搖欲墜隻是一棵都沒倒下,而那山擺來擺去竟出現了重影。“仿佛水墨渲染的一般。”這就是葉凡腦海中的第一想法,下麵的景象似乎是為了配合他的想法,眼前的大山竟變的越來越輕薄起來,越來越薄,真真兒像一幅貼在牆上的畫兒。
隻聽“哢嚓”一聲那畫兒碎了。頭上的天空碎了,眼前的青城山碎了,腳下的土地也碎了,發出竹杆捅破窗戶紙般的清脆響聲,碎成了一片一片,被風一吹,散落成了灰。
有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