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唯一能夠做出判斷的信息來源,是耳邊麗莎冷靜沉穩的聲音。
“左前方,296度。”
麗莎所說的296度自然是以曙光女神號的視角來說的,而在各個戰機的駕駛員耳中所聽到的已經是克裏克計算之後的角度。
每一台戰機都按照特有的角度和方向飛行,是整個第一縱隊都保持著以曙光女神號為核心,兩翼向後依次展開的陣型。
身後的戰機在飛鳥的衝擊下已經隕落了十幾台,就算是經過精準計算的軌道,也絕無萬無一失的可能,在戰場之上,死人就像死隻螞蟻一樣簡單!
“菲爾德大人!菲爾德大人!”
在曙光女神號極速調轉角度之時,克裏克幾乎是在同一時間把經過計算後的角度發送了出去,然而,還是有人沒有反應過來,撞在了呼嘯而來的怪獸身上。
從強擊機的駕駛座上彈射而出的飛行員歇斯底裏的喊著菲爾德的名字,他看到自己的戰機隨著一頭帶著翅膀的怪獸向下墜落,爆炸與火焰焚燒著強擊戰鬥機中隊友的屍體,那是從入伍以來就搭配自己的隊友,他們已經在同一架戰鬥機中渡過了許多歲月。
而如今,他們卻要死了,淹沒在火海與轟鳴聲中。
“菲爾德,菲爾德大人!救救我,不要拋棄我!不要拋棄我!”
飛行員望著一閃而過的曙光女神號,望著一瞬間如炮彈般激飛遠去的隊友的身影,心中的恐懼占據了全身。
通過無線電通訊器,他近乎乞討般的哀求著菲爾德,希望他能夠拯救自己,不要讓自己淹沒在獸潮獸海之中。
然而,菲爾德沒有說話。他幾乎已經沒有腦力去思考了。剛開始時,他還能單純的重複麗莎的語句,然而到了後來,他發現自己連跟上她話語的能力都沒有了。
他閉上眼睛,任由淚水不爭氣的衝刷著自己的雙眼。
耳邊飛行員的哀求聲縈繞在他的耳邊,一句一句敲打著自己的內心,他根本就不知道如何回答。
啪嗒啪嗒!無線電中傳來一陣陣脆生生的響聲,菲爾德的心中猛然一緊,他知道,那是無數的飛鳥用自己的尖喙戳破身體的聲音。
這名飛行員在彈射出駕駛艙的一瞬間,就被一群飛鳥盯上。他的降落傘剛剛打開,那群飛鳥就衝了過來,它們像炮彈一樣貫穿了他的身體,戳出一個個透明的窟窿。鮮血,連同內髒一起從洞口中帶出,下降。
飛行員還沒來得及體會萬獸奔騰的壯觀與淒慘,就在降落傘上被一陣亂捅。
他低頭望著自己身上的窟窿,眼中的淚水無聲無息的落下。
飛行員望著飛逝遠去的同伴們的身影,望著黑壓壓的獸群露出的一絲天空,望著被成群結隊的怪獸踩踏著的泥土,說出了他這一生中的最後一句話:
“劍與盾的同盟,天海空的疆土,勇敢無畏的人類,奮起反抗的殺戮!我,誓與地球共存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