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說到薛文佩的哥哥,霍景平的親舅舅薛友林時,南程莫刻意多看了幾眼,不料對方竟似有所感應般,兩人視線在空中相交,那人雖看似溫和,但一雙鷹眼凶相畢露,絕非善於之輩,看這凶相,同那薛文佩倒真不愧為一家人。
霍青被臨時安排到外麵戍守,他在外想到南程莫舉目無親,不由有些著急。
“你,過來,若看到可疑人員,立即向我彙報!”霍青隨手拉過一個小廝,整整儀容,大步走到南程莫身旁。此時霍景平已幾乎向在座長輩敬酒完畢,而南程莫卻仍被身邊的白須老人死死拉在身旁,喋喋不休的嘮叨令其他人根本連話都插不進去。
霍青的出現好似救世主菩薩一般,南程莫連忙扭頭抓住這個稻草。
之前霍青便講過關於王公貴族酒宴的傳統,奈何在這樣的家宴上,向長輩敬酒又是必不可少的環節,若萬一搞錯長輩間的順序,或者稱謂有所失誤,恐怕就會淪為人們的笑柄,所以霍雙城刻意安排霍青守在南程莫身邊,起碼在長輩麵前不致失禮。
可薛文佩卻故意將霍青調走,留南程莫一人應付這一大幫子人,她想要他出醜,可他偏不!
南程莫會心的起身,端起酒杯,姿態優雅的走到霍家族長麵前。霍青輕聲介紹完畢,南程莫便會意地點點頭,舉高酒杯,“族長大人,晚輩初初返家,多謝族長大人前來為晚輩接風洗塵,晚輩不勝感激。”
聽完這番話,族長卻連眼皮都沒抬一下,整桌上的人都暗中看著族長的舉動,心中都為南程莫捏了一把汗。
南程莫仍是一臉謙恭,語氣一如方才,“請允許晚輩借此機會,祝願老太爺滿目青山夕照明,福祿壽星齊高照,歲歲年年有今日,身體康泰萬年長!”
族長本隻是垂眼看著麵前的酒盅,他雖然人老眼花,但心卻不昏,昨日聽薛文佩明裏暗裏不肯承認此子的存在,他也不想生事,可聽到那一聲老太爺時,心裏卻忽的一動,既然同是霍家的子孫,便沒有不認的道理,那婆娘不想認又如何,難道單單一個將軍府還不夠她呼風喚雨?
“這孩子的眉宇之間,倒是同雙城像得很,像得很呐!”族長眯縫著眼,看看南程莫,見他一飲而盡,這才滿意的端起酒盅輕輕抿一小口,旁邊眾人見族長態度分明,於是也紛紛舉杯歡迎南程莫的到來。
霍景平冷眼看著眾人的反應,心中很是不爽,但眾人顯然是牆頭上的蘆葦,既然連霍家族長都表態接受南程莫的歸族,他們當然不可能違背族長的意思。不過看這小子敬酒時的順序,他甚至不需霍青的指引,便已經知曉了輩分的長次,似乎還是有兩把刷子。
但是,縱然有點小聰明又怎樣,第一回合他就已經慘敗,想挽回局麵,那就要看他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敬完一圈酒,南程莫腦子已經有些發暈,但酒宴還沒散,他作為主人公,自然要堅持到底。又同幾個同齡小輩喝完之後,借著空當,南程莫借口外出方便,這才得以稍稍喘口氣。
霍青完成自己使命後,重新站在入口處戍守,既然這是薛文佩刻意給他安排的任務,那他定然不能因此被人抓住小辮子。他看見南程莫腳步微晃地走到門口,趕忙上前扶住,誰知南程莫卻衝他一笑,聲音無比清晰,“霍大哥,我沒事,就是出來透口氣。”
水岸邊生著大片香蒲,入秋後葉子變成黃黃的一片,比起夏日時的綠意,更有一番滋味。南程莫慢慢走到黃葉處,垂腳坐在岸邊,隱身在這一片黃色之中。
樓上的女眷們吃完,都湊在一起閑話起來,其中大多則偷偷議論著南程莫的身世,還有十幾年前突然辭世的霍夫人,直到今日,人們提起霍夫人仍不免想到她那驚世容顏,隻可惜“自古紅顏多薄命”,她那樣美容,卻年紀輕輕便香消玉殞,實在可歎。
劉藝詩聽得煩躁,悄悄拉了秦洛芙靠在欄杆上遠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