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角不遠處,有家茶館,因往來行人不斷,所以平素生意也不斷,隻是最近茶館對麵又開了一家品茶軒,開張伊始便拉了不少顧客過去,因而茶館中生意難免冷清許多。
不過老板為人精明,前些天專程請來一位說書匠每日寅末在茶館當中說書,那些新奇故事每日隻將一段,卻恰恰卡在最高潮處,聽得人上不上下不下,由不得第二日又跑到茶館中來聽故事。
南程莫走到那茶館門口時,正聽見那說書匠講著杜十娘怒沉百寶箱的故事,南程莫一時興起,跑到茶館中要了杯茶,坐著聽起來。
茶水雖非名茶,但之於平頭百姓,哪個又有心思品的出來,不過是圖個爽快解渴罷了,南程莫也不嫌棄,輕抿一口,聽見李甲為杜十娘傾心一片,不由被這種癡情打動,又想起自己亦為女人而困,不由神思恍惚。
眾人正被劇情引領,心思懸於一線時,突然聽到一女子大喊一聲,“賊人,站住!”
緊接著一陣劍刃出鞘的鋒利芒聲,一個白影從南程莫麵前一閃而過,森森白刃嚇的南程莫眼中一花,耳中嗡的一聲。
說書先生卻絲毫不被茶館中突然發生的事情所擾,依舊聲音扣人心弦地顧自講著杜十娘的故事,剛講至老鴇大開血口才肯放杜十娘的身契時,故事戛然而止。
大夥兒紛紛抱怨著各自離場,仿佛方才那女子抽刀抓賊之事全然不曾發生,可南程莫眼中那道劍芒還清清楚楚映在腦海,待終於鎮定下來時,茶館之中已然散場。
他飲完最後一口茶,想到還要到別處挑選禮物,正準備起身,突然聽到身後傳來方才那女子的聲音,“喂,你的東西。”
說完,將一個小小的印花包袱放在桌上,南程莫疑惑的看看女子,又看看那包袱,隻覺那花紋好生眼熟,右手不自覺地往懷中掏去,卻摸了個空,那顆心瞬間便提得老高,再仔細看時,才意識到,那個印花包袱正是自己丟的那個。
“多謝姑娘!”南程莫口中不停道謝,兩手則迅速將包袱打開,看到裏麵的東西時,才終於鬆了口氣。
可那位姑娘臉上卻瞬間變了顏色。
包袱中靜靜躺著一枚墨玉雕成的鎮紙,玉色深沉凝重,四四方方,其上隱約以浮紋雕刻著寶劍的形狀,仿佛此劍本暗藏於玉身之中。
這正是那檀木小箱之中,為南程莫珍藏多年視作寶貝的鎮紙,可為了給秦夢遙買件禮物,他猶豫再三,還是決定以此物當取些許銀兩,南程莫看著這鎮紙失而複得,心中充滿歡喜,匆匆將包袱收入懷中,才想起向那女子道謝。
卻見那女子峨眉似點墨,眼波如水,俏鼻朱唇,我見猶憐,此刻眉峰微蹙,眼中含著些許詫異與疑惑,更有種出塵綽約的美麗,再配上腰間那把寶劍,無疑已是兵家仙子般的存在。
“多謝姑娘出手相助,南某感激不盡!”南程莫起身施禮,發覺那女子仍舊神色難以琢磨地盯著自己上下打量。
南程莫正被盯得心裏發毛,忽聽對方冷不丁冒出一句:“你叫什麼名字,家住哪裏,現在家裏還有什麼人?”
“姑娘,你雖幫在下追回了東西,可也不至於像審犯人一樣盤問在下吧?”南程莫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卻不由自主使出了跟秦夢遙鬥嘴的看家本領。
“你!”女子黛眉一挑,拎刀便要上前,嚇得南程莫一顆心提到嗓子眼,卻閉上眼硬梗著脖子,一副任打任殺的模樣,女子提刀到胸前,想到出門前師父的叮囑,這才收了刀抱在懷中,“這位兄弟,小女子名叫嫣若,方才多有得罪還請見諒!”
“在下南程莫,石塔村人士,今日多謝嫣若姑娘出手相助!”南程莫神色淡然,語氣不由較方才又冷了許多。粗魯的女子不常見,像這樣一言不合便動手打人的,南程莫還是頭一次見,那一刀若是真落在自己身上,怕是早就凶多吉少了。
“哎,我問你,你那方鎮紙,是從哪裏得來的?”嫣若見南程莫告辭轉身,忙一個疾行攔在南程莫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