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哭向女媧(2 / 2)

盯著女媧石像的倒影默默地看,聽了蘇謫的話,墨雨桐心裏隱隱約約真希望自己變成女媧,變成這個人族中最先誕生的女子,那就誰也不會比她更早了!

“早啊,女媧娘娘。”墨雨桐心中問候海中的女媧倒影。

女媧石像宛若微笑,墨雨桐心情愉快了一些,沒在意是不是鑒海的水波攪動了女媧的倒影。

一天兩天又過去了,蘇謫每天關注墨雨桐和女媧石像,說日久生情倒也勉強,但墨雨桐的樣子在他心裏出現得越來越頻繁是不爭的事實。

蘇謫於是惶恐起來。

凝霜指不定在哪受苦受難,自己不去救苦救難也就算了,竟然還有空多想別的妹子,何止禽獸,簡直禽獸!

人非聖賢,自不能絕情棄欲,墨雨桐當然是個很好的女子,即使明白不能與她有任何結果,相處久了,冒出一點想法也是正常。要蘇謫做到六根清淨是不可能,那樣說不定把白凝霜也清淨了……

人與人之間的差別不在於有情無情,人皆有情,若無情則不足以稱人。既是人人有情,則差別隻在於如何抉擇。專情濫情,絕情多情,這種東西是沒有對錯的,對錯在於是否因此傷害人啊。

對很美好的人,不論男女,隻是想想總不犯法的。正如天上的月色,我們是不可擁有,但想想也不能麼?這既不妨礙月光的普照,又不傷及我們的性靈,幹嘛要苦苦斷絕呢?

一路想下去,蘇謫對許許多多事情都有了新的看法,甚至在這女媧指尖,他頭一次對姬幽蘭產生無比的歉疚。從前他拒絕姬幽蘭是因為他的心非白凝霜莫屬,是故不想給她希望,但這樣一來對姬幽蘭多殘忍啊,明明可以在某個刹那看見一點感情國度的皎潔月色,卻被人蠻橫地拒之千裏。

假若人人都能有極大的毅力,極高的修養,能夠駕馭感情的信馬由韁,彼此都不擔心對方的擅自逾越,這樣的感情能不能有一點呢?

如若不能,就讓姬幽蘭這樣的女子一世淒涼,蘇謫實在感到罪大惡極。

但他絕對不敢去嚐試,他對自己沒有信心,不認為自己能做到分寸不差。

於是也隻能這樣了,遙遙萬裏之中,各自伸手去接一點月色,不要妄圖給彼此看弄月的神色。

想到此處,蘇謫輕舒口氣,對墨雨桐笑了笑,隻是微笑而已,墨雨桐看見他的笑容,卻仿佛這一笑中隔著千山萬水,縱使珞珈聖山和鑒海連起來也不足以比肩。

她突然有點鼻子酸酸的,媽蛋啊,我貌似啥都沒做吧?這家夥笑的是什麼鬼,好似過盡千帆的一對男女久別重逢,隻有蘇謫一人坦然地把她忘於江湖,站在岸上對她說“你好你好,好久不見”,一點沒有撲上來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覺悟。

可是他們明明從來沒有開始過!墨雨桐隻是朦朦朧朧地發覺自己將有大禍臨頭罷了。蘇謫這一笑卻像是看穿了一切,先行一步把所有糾纏解決了。墨雨桐欲哭無淚,這尼瑪是什麼情況?

她不知道,論先來後到,她排的不是第二,甚至不是第三……

蘇謫沒料到他的恍然一笑讓墨雨桐心裏起了怎樣的波瀾。苦了墨雨桐這樣一個要強的人,一肚子莫名的委屈啊!

“女媧娘娘,這貨欺負我!”墨雨桐在心裏“哭訴”,也不管女媧石像本是無心,聽不見她鮮活的心聲。

從來是她墨雨桐欺負別人,現在天道輪回報應不爽,輪到她向娘親哭訴了。她雖然不記得娘的模樣,不過女媧是眾生之母,多收她一個女兒怎麼了?!

如此一想,墨雨桐更理直氣壯,心裏更委屈,好多年來壓在心裏的苦悶嘩啦啦傾瀉出來,眼淚頓時決了堤。

蘇謫:“……”

他被嚇懵了,墨姐姐是什麼人?那是在櫻花地府敢以一己之力掃蕩群鬼的女帝範的人物,竟然在他麵前哭得稀裏嘩啦梨花帶雨楚楚可憐?

蘇謫四下張望,暗想是不是又有幻境作祟。

墨雨桐哭著哭著,總算意識到蘇謫在她麵前,但她向來霸氣果斷,今天姑奶奶想哭,但又不想讓你看見,那姑奶奶閉著眼睛也得哭完!

類似掩耳盜鈴,但至少心理上的安慰是很大的,還好眼睛不受禁製能自由開合,墨雨桐閉上雙眼繼續哭得天昏地暗。

一天一夜,墨雨桐哭起來也是讓人望而生畏,蘇謫站好崗把李鳶放支走,任她哭。

哭著哭著,墨雨桐感到自己越來越輕,飄飄忽忽地飛上天一般,一隻溫柔的手把她的靈魂溫柔地抓住,給予無限的安撫。

等墨雨桐心滿意足地停止流淚,在她睜開眼的瞬間,萬裏高的女媧石像臉上,構成她雙眼的兩根簡單的線條猶如天地初辟,竟也一同睜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