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黃諦的第二錘已擊中天子鼠王,後者狂噴金色鮮血,全身骨架斷了七八成,倒地不起。
哪怕放眼整個永恒櫻花大道,天子神鼠一族所在的時空也是巨大無比的,億萬裏的雷澤和星辰巨貓都能容下,蘇謫無法想象這片時空的遼闊。
永恒櫻花大道悲鳴陣陣,竭力化解星辰巨貓和雷澤毀天滅地的相撞,無邊無際的金色櫻花森林在衝擊中花落無數,卻奇跡般地保護了森林中的正魔兩方弟子。
螣蛇見如此一撞之下這片天地都沒破碎,頓時灰心喪氣,況且它棲息甚久的雷澤慘遭破碎,令它實力大損。
七色巨貓怒瞪螣蛇,以七色巨貓現在的怒火,若是螣蛇還敢糾纏,恐怕它真能不顧一切先滅了螣蛇再說。
真正感受到七色巨貓的殺機,螣蛇渾身一顫,心頭寒氣直冒,灰頭土臉地召回自己的後裔和魔道眾人,沮喪地收拾雷澤的碎片,竟爾破空逃走。
蘇謫驚訝七色巨貓沒對螣蛇下殺手,也沒攔截魔道弟子,不知七色巨貓什麼想法。
七色巨貓不理蘇謫等人,默默走到天子鼠王身旁,此時的天子鼠王淪為殘廢,七色巨貓搖搖晃晃,亦是受傷不輕。先前召喚那麼強大的星辰巨貓可非等閑,能將雷澤撞碎,七色巨貓已動用了禁忌之力。
一貓一鼠一言不發,趴在淡金色的櫻花森林,天地間飛舞的櫻花大多殘破,竟沒有幾片完整的花瓣,它們毫不介意,任由金色櫻花碎片落滿全身。
正道十支護櫻小隊掙紮著聚在一起運功療傷,蘇謫和姬幽蘭並肩坐在櫻花下,遙遙看見落寞的一貓一鼠,心裏難受之極。
相比於真正的絕頂強者,他們就算有永恒櫻花大道加持,仍是弱小得很,勉強算初入天道境,況且還缺少天道境的道法領悟。
真正的天道境高手,萬裏方圓的大道世界收放自如,能以芥子納須彌,能以微塵填滄海,那才是踏入“道”的玄之又玄的境界。
在鯤鵬廣場,正魔兩方高手間的戰鬥其實都有所保留,一來正道最頂尖的高手大多沒到場,二來魔道也沒想和正道打得魚死網破。在魔道一直穩占上風的情況下,逼迫正道損失幾位高手已是大賺,真要所有正道發瘋,聯合全部門派與魔道決戰,豈止那般規模。
因此七色巨貓、天罰夔牛、螣蛇、天子鼠王等才是蘇謫見過的最強者,它們與傳說中的至聖恐怕相去不遠,能穩壓它們一頭的,現在珞珈界一個都沒有。
修道之路真是太過漫長,讓人忍不住害怕。
親眼見到繁盛的櫻花毀於一旦,蘇謫更是心如刀割。
萬物如此多嬌,為何偏偏有人想去毀滅?難道竟會有人立誌毀滅所有美麗,還能得到上天眷顧,羽化成仙的嗎?
答案很明顯,的確有。妖魔鬼怪都能得道,人族之中不也有妖人得道飛升麼?
蘇謫一時有些心思恍惚,如果自己的悟道不能見到眾生萬物的美麗,不能讓眾生萬物見到眾生萬物的美麗,他的得道又有什麼意義呢?
不過是又一個可有可無的神仙,守著永生的詛咒罷了。
“道……”蘇謫長歎一聲,把身旁的姬幽蘭一驚。
“你怎麼了?”姬幽蘭想忍住不問,終究是做不到。
蘇謫說不上來,低聲道:“也許是我太弱小,沒資格論道。”
連一朵櫻花都不肯加持我。
姬幽蘭柔聲道:“你不弱小,能發出那樣的宏願,在我心中,你已經是很強大的了。”
蘇謫苦笑道:“姬姐姐,你還是別說笑。”
姬幽蘭方才戰鬥中消耗甚大,不知是身體的虛弱降低了壓製心緒的能力,還是她就在此刻,想對蘇謫說。
“你別總叫我姬姐姐……叫我幽蘭,不好嗎?”
蘇謫從姬幽蘭的眼中看見白凝霜有時也會露出的那種神色,在通天之梯,在秋水台,在巍峨山門,在鯤鵬廣場,在櫻花大道……他又不傻,自然明白那是什麼意思。
從沒想過自己還能得到如此垂青,一個白凝霜對蘇謫來說已是天大的幸運,足以讓他用盡餘生來償還,餘生之中,蘇謫不認為自己有資格接受旁人。
淡金色的櫻花伴著“珞櫻繽紛”中的淡紅色櫻花,姬幽蘭坐在蘇謫身邊等了很久,聽了很久的落櫻繽紛,終於聽見蘇謫故作輕鬆道:“好的,幽蘭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