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蘇如海來的無殤山的第三天,也將是他在這裏呆的最後一天。
天氣晴朗,無殤山上戰爭的痕跡已經消去了不少,但是那斷壁殘垣卻是無論如何都無法抹去的風景。
他站在台階上,靠著一根粗大的石柱。
石柱上有被濃煙熏黑的痕跡,蘇如海就那樣懶洋洋的靠在上麵,明媚的陽光照在他的身上。
在這個時候,蘇和才第一次從他身上找到原來那個儒雅風流男人的影子。
歲月讓他變得蒼老,磨難讓他變得粗糲。
但是那份風流態度刻在他的骨子裏,在難得的閑暇裏,才會流露出來。
戎馬倥傯的時候,也許,這個三伯會更狠戾一些吧。
就像他剛到風雨樓的時候,隨手便殺了兩個金丹修者,再毫不在意的將逆天盟所有的弟子如捏螞蟻一般捏死,隨後趕到的名劍閣千戶,雖然同為神魂境的高手,卻被他一個眼神就嚇走。
是什麼樣的經曆,鑄就了他這兩種截然相反的個性?
蘇和不知道。
也不想知道。
誰都是有故事的人,他也一樣。
他不會去學著做誰,他要做的就是他自己。
按照自己預想好的計劃,一步一步堅定不移的走下去。
遇見困難便克服困難,遇見勝利便繼續往下走。
不因失敗而懊悔,不因挫折而絕望,不因愛而衝動,不因恨而殘忍,不因怒而動手。
在淡然中前行,在寧靜中燃燒。
這就是他理想中的修者。
……
天青解靈璧的靈訣已經初步刻印在他的經脈內,卻還是無法達到順利激發的程度。現在的他,依然隻能使用自己悟出來的水晶之璧。
疾雨劍依然隻能在雨天使用,風雨樓的風雨劍訣是一種類似於疾雨劍的靈訣,不過威力更大。如果僅僅如此,風雨劍訣尚不能成為風雨樓鎮樓絕技,這一套劍訣的可怕之處在於,在修者突破天階之後,利用深厚如海的元力,可以達到控光的效果。一旦成功激發,漫天流光皆成劍氣,修者神念籠罩範圍內的所有敵人都將受到無差別的攻擊。這才是它的恐怖之處。
連大明的皇帝陛下也對這樣的一套劍訣念念不忘,想要把它使用在戰陣上。到時候漫天流光皆是劍氣,幾可以與天階修者的領域想媲美了。
隻是最近這幾十年來,風雨樓竟然無人能夠修煉成功這樣的一套絕技。而風雨樓的規矩,也是絕不外傳。
所以,皇帝陛下也隻有徒喚奈何。
這樣的機會,卻恰好在逆天盟與風雨樓的滅樓之戰後,突然出現了。
想來,最樂意見到風雨樓被滅掉的人,其實是那位遠在玉磯前線的皇帝陛下呢。
水晶之劍是蘇和最後的保命絕招,其實無甚大用。若敵人真的已經突破到了他的身前,靠著他並不算高明的武技,唯一能做的大概就是拖延一下時間等待隊友的救援。
像他這樣的修者,近戰不是他的最佳選擇。
隻有在團體中,才能發揮他最大的優勢。
在蘇如海淡淡的目光中,他將自己掌握的所有的武技都展示了一遍。
從最艱深的天青解靈璧,到最簡單的基礎陣訣。
在小婉死後,如果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人值得他相信的話,這個人一定就是他的三伯了。
他希望能夠從蘇如海這裏得到修行的指引。
同時,也要讓這個三伯明白,自己的真正實力。
……
“不錯!”蘇如海看著最後一絲火苗的餘燼從蘇和的指尖消失之後,懶洋洋的說道。“應該說,很好。不愧號稱我蘇家最傑出的弟子!”
“請三伯指教?”蘇和恭恭敬敬的說道。
一如很多年前,在蘇家的庭院中。那時候,他還是個幼稚孩童,三伯還是個喜歡玩風弄月偶爾才修煉一下的風流才子。
“嗯……”蘇如海右手托著下巴,想了一下,“唯一的缺陷,卻是天青解靈璧。”
“這個號稱天下最堅固的盾,其實具有極強的排它性。一旦鐫刻了這種靈訣,幾乎很難再刻印其它靈訣了。好在你還有點運氣,一來就自己領悟了疾雨劍這樣的武技,想來將來再烙印風雨劍訣應該容易得多。不過,這樣應該就是極限了。想要再修煉其它的靈訣,實在太難!”
蘇和點了點頭,“我也明白。當初鐫刻天青解靈璧的時候,司徒老師也曾反複告誡過我。但是,我還是決定要修煉這個功法。不修成天下第一的防禦技,怎麼麵對另一個天下第一的攻擊技呢?至於風險,我都是死過一次的人,還怕冒風險麼?自我重新站起來之後,我便告訴我自己,所謂風險,不過是怯懦者留給自己的借口。大不了一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