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何嚐不想一直陪在她身邊呢?家中的親人替他做了去重慶的決定,他無從反抗,隻得像隻傀儡一樣任由他們擺布。他就這樣遠離了她,他心愛的她。
她很決絕,七年來沒有聯係他,好似他的一切她都無關痛癢,而她的所有他都關心至極。
他知道她遇到了李墨晨,也知道她身旁的普利爾一直對她“心懷不軌”,他想把她搶回來,讓她一直留在他身邊。
可是命運給他開了個巨大的玩笑。
五、
“嘔——”他一整個地跪在衛生間裏,口中有溫熱的感覺,一下子噴湧而出,將整個便池染的一片鮮紅。
王子嫻靠在門框上皺眉看他:“你是不吃了什麼不該吃的?怎麼會這樣?”
他虛弱地回頭對姐姐笑笑:“沒什麼,你不用擔心。”
“因為柳瓔嗎?”她一針見血。
他扶著洗漱台站起,看見鏡子裏的自己嘴角有鮮紅的血跡,他捧了幾捧水漱口,沒有回答。
“你可不可以關心一下你自己?”她說,“這可不是普通的小病,你再不注意,它可是會要你的命啊——”
“可是她還記得。”他濕漉漉的臉上還滴著水,“她還記得我曾經愛吃什麼。”他站直身子看她,“姐,她說我們可以做朋友,我知道我做不到,但我隻能答應,因為那是我與她保持聯係的唯一方法,我不能再失去她了。”
那是2023年的春天,他被查出患有胃癌,晚期。
六、
找到她的第三個月,他去了一趟安徽,既是出差,也算是旅遊。
走在皖南的古院落中,聽著麻雀的歌唱,看著河水中清晰可見的紅魚,他在一家鈴鐺小店前駐足。買鈴鐺的老頭說,那是唯一的一對鴛鴦鈴,可以永葆愛情長久。他想到了她,於是毫不猶豫的掏錢買下了它們。他想,回到廈門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這鴛鴦鈴送給她,即使她並不知道這鈴鐺的含義,隻要他默默守住她,就夠了。
在下著微雨的傍晚回到廈門,他還未來得及回家報平安便奔向她家。敲開門時,是一個看似十七、八歲的小女孩,她說,你可以去接一下柳瓔嗎?我把地址給你。
他驅車來到她所說的地址,是一幢陌生的公寓,他小心翼翼地敲敲門,還在想著該怎樣把鈴鐺送給她,門就被打開了。一個陌生的男人。還有穿著男人襯衫的她。
回家的路上,鈴鐺在“叮叮咚咚”地響著,他什麼也沒說。
七、
二〇二三年的冬天,他病情加重,轉到北京治療。
二〇二六年六月二十三日,他逝世於北京。
他沒能等到他生日那一天,向她說一聲“生日快樂”。
他這輩子最遺憾的事莫過於此吧。但願來世一生無憂,微光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