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晉城外的一次閉起眼的別院,蕭塵此時正安靜的坐著望著院子裏樹上指頭的繁花,神情空靈而平靜。
“主子。”秦洌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後,輕聲喚道。蕭塵轉身,綻出了一個淺淺的笑容,“洌,你回來了。我在等你呢。”秦洌走到窗邊,低頭俯視著她眼睛,心中一痛,“主子在等我?”蕭塵點頭,“是啊,你再不回來我就要走了。不過我知道,洌從來不會讓我失望的。”秦洌點頭,“既然如此,咱們走吧。”秦洌道,既然她不願意留在這片土地上,那他就會陪她離開,就算是走遍千山萬水。天下百姓,江山社稷在他眼裏遠不及他的一顰一笑。
靠在秦洌身上,蕭塵仿佛安下了心,靜靜地陷入了沉睡中。一滴晶瑩的淚珠悄然的劃過雪白的麵容,秦洌連忙伸手卻接,卻炙痛了他的心,“主子,秦洌會永遠在你身邊的。”夢中的人似乎有些抗拒的皺了皺秀眉。秦洌連忙住口,一動不動的站著,生怕驚醒夢中人分毫。蕭塵覺得自己很疲憊,仿佛有無數的人在耳邊說著各種各樣的誓言,但是夢中的她卻清醒的讓人痛苦,她清楚的知道這些誓言從來就不會實現。夠了!不要再對她發誓,她早就不相信這些了。軒轅淩,你這個騙子!心好痛……頭好痛……“主子,秦洌會永遠在你身邊的。”低聲的嗓音穿破迷夢穿入她耳中,耳邊雜亂的聲音終於漸漸安靜了下來……洌……軒轅淩……這次的夢比較好些了,蕭塵心情寧靜的看著一個個畫麵在自己眼前浮現,都是軒轅淩,霸道的軒轅淩,賴皮的軒轅淩,一邊使著陰謀詭計一邊對她笑的軒轅淩,溫柔的,熱情的軒轅淩,還有畫麵中自己臉上或淺或淡的笑意,原來她已經那麼幸福的生活過了。淩……更多的眼淚靜靜地滑下,淩,原來……我是愛你的……
秦洌低著頭,看著自己懷裏的人臉上淺淺的笑容,還有不停滴落的眼淚,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伸手不厭其煩的拭去她臉上的淚珠,“算了,讓她哭吧。”一聲歎息從窗外傳來,玉連城一身白衣如雪,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那裏,默默地看著他們,“醒著的時候哭不出來,就讓她在夢裏好好地哭一場吧。”秦洌不說話,玉連城也不說話,隻是負手而立,目光溫柔輕憐的望著他懷裏的人兒,許久,才道:“你不能帶她走。”秦洌眼中迸出一道殺氣,冷冷的看著玉連城,等著他的解釋。玉連城道:“北晉需要她。這個天下也需要她。”秦洌垂眸,這樣的解釋他無法接受,也不會接受。誰需要主子並不在他的考量範圍內,他隻會考慮他的主子最需要的是什麼。至於其他,例如天下,管它去死。
玉連城搖頭,“我的說法或許自私,但是確是事實。還有,她也未必不需要這個天下。這是陛下留給她的最後的東西,甚是是他用自己最後的生命換來的你以為她真的能放棄嗎?她的性子你多少總有些了解,最是不容易放開自己。你今天由著她走了,是希望她一生一世都這樣沉寂的過下去嗎?”秦洌平靜的抬頭與他對視,“我並不在乎她要去哪裏。因為無論什麼地方我都會跟她去的。她以後會怎麼樣我也不知道。我隻知道她現在想離開。如此而已。”玉連城啞然,搖搖頭,“罷了。我會再跟她談。”
秦洌淡淡道:“隨你。”
晨曦中,北晉王城外的一處別莊,兩匹駿馬在這兩個人靜靜地往離京的路上行去。騎在馬背上的人一黑一白,卻顯得不必的和諧寧靜。蕭塵回頭,看著秦洌欲言又止的樣子,“怎麼?”猶豫了一下,秦洌問,“主子不和玉相告別?”昨天蕭塵一睡不醒,連晚餐也沒有用,玉連城就等不到她,王城裏的公務卻是堆積如山,隻得先行回去,言明了今天再來。蕭塵搖頭道:“昨天我沒見他,他自然明白我的意思。”
“可是……”秦洌擔憂的望了她一眼,看著主子毫無生氣的臉,又想起了昨天玉連城的話,“主子一旦離去,玉相……”玉連城原本就是出雲皇子,身份敏感,這些年之所以沒人提這事也是因為有軒轅淩在上麵壓著。如今軒轅淩一去,蕭塵又不肯按軒轅淩的遺詔登基繼位,玉連城在北晉的地位就會變得非常尷尬,甚至會有生命危險。蕭塵沉默許久,才沉聲道:“他是聰明人,會知道怎麼給自己留退路的。”她也知道這樣做對於連城不公平,但是她終究是個自私的人,沒有偉大到用自己的自由意願換別人的理想。秦洌無語,怕隻怕玉相太過執著,放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