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諸法從本來 常自寂滅相(2 / 3)

劉迦這樣的高手,哪能不明此理?以他的境界,會把這一抓當作是無極遊魂手來看待嗎?當然不能。就算對手故意想幽默一下,用無極遊魂手來調侃一下偶們這些眾生,那必然也是為了舒緩一下緊張的氣氛。用的就算是無極遊魂手,那抓的也不是身體,而是心的既成結構。

劉迦此時心中有疑惑,這疑惑便有內容,不管內容的具體分別在何處,但此內容必是心的全體全用,此即心相。他心中明白,對方要抓的就是這個東西,抓住此心相,即抓住他本人。他此時無法解惑,心相無法釋為空相,隻有奮起抵抗。

他伸出一掌,正好抵在對手五指間,二力相交,都是全力施為,隻聽“啊”的一聲,那一旁的浩月華已經遠遠飛去。

原來二人心力交錯之際,已在瞬間釋出心波,那波動染著成相,立刻化為空間震動,搖動冥界空間相背後的業識結構,整個冥界空間竟由近及遠地微微顫動了一下。那浩月華離得太近,就在震zhōng yāng,雖然二人心力的目的隻在破相,不在傷人,他沒有受傷,卻依然感受得異常強烈,隻覺得天翻地覆、萬浪竟起,自己就像大海中的小船,猛然被突起的海嘯掀飛了。

那本來完美重疊的兩個空間,被此力一震,立刻不穩定起來,竟不斷交互閃現,一會兒是人海密集的道場,一會兒是鬱鬱蔥蔥的幽林,連連相互閃變。在場人等,修為稍差的,難以繼續前時的靜坐,忍不住一一站立起來,驚道:“冥界地震了?!”也有人道:“是哪裏來的用心高手,這震動好舒服啊,險些破了我的知見!要不,再震一下如何?”

也有那深陷冥界深處的生命,長時間在黑暗籠罩之中,以為此地獄隻有自己一人,忽然一震,光茫即現即逝,有人猛地驚覺起來:“啊?原來這裏不隻我一個人啊,周圍還有那麼倒黴鬼?!”一時間熱鬧非凡。

這種心力震撼,和偶們用肌肉打架是兩回事,不是**上的互相摧殘。也不像他和波旬較勁時,互相挑動對方積習。而是純粹的心力相撞,在場諸修行者中,修為高的、不驚不詫的大有人在,有人措此力突然搖動自己的心識慣xìng,大感頭腦變得比從前清晰了、靈光了,這也在意料之中。當然,也有距離太近的修行者,修為又相對較低的,沒有如此定力,自然是騰空而起,滿天亂飛,好在這裏都是助人為樂的修行者,大家援手之下,也就幫這些人穩定下來了,絕沒有落井下石的。

劉迦暗道:“上次我以文香的形相與他交流時,大家似在伯仲之間,不可能片刻找到答案,我和他的境界都有暇疵,不夠穩定,時間長了會遺禍冥界。”

念及此,他掌間心起力出,二人本在拉鋸,忽然生出極強的粘聯合力,兩人同時被這旋力帶起,直接落在冥界業識結構的連線上。那冥界係統業力有多強大,有人敢以心識直接觸碰在其遷流洪浪,立刻被係統業力彈向界外。

如果劉迦是自己要出去,大可不必如此麻煩,隻需要一念定位,識轉形走即可。

但他此時要強迫對手跟著自己走,而對手修為彪悍,定力強大,很難不通過暴力實現此目的。因此他幹脆粘上對手,借係統業力的力量,讓對手跟著自己被動離開。

剛出冥界,那僧人立刻叫道:“好厲害,居然能這樣借力!沒被係統業力整死,算你運氣!”他收心數次,每次都想擺脫劉迦的糾纏,可劉迦的心就像一個癡心的情人一樣,死死地貼著他,完全沒法趕走。

劉迦心力不斷,連連搭上界外的係統連線,再次借力反彈,又將對手拉上,反複不斷地用此法子,一口氣彈上數層天界,同時應聲道:“這天然彈弓不錯吧?要不要多來幾次?”

但那僧人心力也極為純粹,劉迦無法粘他太久,剛落在大梵天,掌心忽感滑動,對方觸感空空如也,所有力道競相冰釋,再無著落,劉迦一念定住,化形而出,笑道:“我一心想粘著你,你卻一心要離開我,可見咱們緣份不好,不搭配呢。”

那僧人哼了一聲,但轉眼卻眉頭微鎖,疑道:“咦,有人在大梵天外模擬創界?”

劉迦何嚐不知此地異相,但他急於找到答案,當下搖搖手,道:“哎,你可別急著跑題,咱們先把正事說明白!真要跑題,你不是我對手!”

那僧人嘿嘿笑道:“那模擬創界的,好像正是你那群孤朋狗友裏麵的僵屍呢。”劉迦被人踩中痛腳,歎道:“看來不跑題也不行了,臨將臣可是啥事都敢幹的角sè。”

兩人修為相仿,都知道若有人在大梵天外摸擬創界,除非具大神通者才有能力隨心所yù地控製界因,否則對界因在傳輸過程中極不穩定,滯留在任何一個現成的天界中,都會引發那一天界的宇宙災難。

因此二人立刻移到那異相處,正見四周的炁漸漸向著一個不明顯的空間深洞凝聚,劉迦自言自語道:“臨將臣這廝在搞什麼鬼?那炁對僵屍是有傷害的,他拿去幹什麼?”那僧人冷笑道:“還能幹什麼?隻怕是想創下一界來,當作他的食料場,方便隨時吸血。”

劉迦搖搖頭道:“大梵天的人,根本不可能創界,創界這種事,對大梵天的人而言,是一個自欺欺人的騙局。”

那僧人罵道:“混小子,你如此誣蔑他人的行徑,這算什麼狗屁話?梵天的人修為雖然不是至境,可那創界卻是貨真價實的事!”

劉迦樂道:“你這話比我的話更混蛋,大梵天人創界的行為,連他們自己都不真正了解,你居然替他們說話,不是混蛋又是什麼?你這完全是不經調查考證,人雲亦雲的話,你的修為稍加察證,便能知其真偽,何必道聽途說?我還是那句話,他們從未創下任何一界,他們所有的創界行為,全是一個幻覺。梵天之內,凡是選擇以創界為升級途徑的修行者,最後都墮入生死輪回,便是因為其陷入幻覺中不能自拔導致的。相反,梵天內沒有選擇此法門的修行者,反而能修上去呢。”

那僧人第一次聽聞這種奇語,但見劉迦一臉自信,似乎說得異常認真,又道:“你憑什麼說梵天的人創界是一個幻覺?有何證據?”

劉迦笑道:“我家臨將臣不是正忙著模擬創界麼?你仔細看著吧,以臨將臣的見識,說不定就能發現其奧妙呢。”

說話間,他伸指輕點一旁的業識結構,微微觸動其中一個點,那本來奔流如水的、錯綜複雜的力道交錯,立刻形成畫麵,臨將臣等人在冥界的所作所為,一目了然。

那時臨將臣順著小阿菜的觸感,向前摸索,竟在附近發現兩個正在潛心修練的靈體,小阿菜一見大喜,上前叫道:“祺諾天父,你果然在這裏!我還以為你早就輪回了!”

祺諾猛地醒過來,看了看小阿菜,也驚喜萬分,一躍而起,笑道:“哎呀,怎麼會是你?”但轉眼發現小阿菜並非靈體,更加吃驚,又道:“你此時的修為已經這般厲害了麼?你的能力可以直接闖進冥界來?你沒有自爆,太好了,你是怎麼闖過去的?”

此時此地,正因冥界特有的環境所致,如小阿菜等人的修為感知,祺諾雖然相距並不遙遠,但他們卻無法探知其下落。就連臨將臣也隻探出個大概,可見冥界環境複雜,非常人所能想像。因此《地藏菩薩本願經》中曾說,能到冥界的,要麼就是受業力遷流的導引直接輪回的,要麼就是自身有威神大力的,要麼就是借他人威神大力的,否則根本進不了。

小阿菜喜極而泣,抹抹眼角的淚水,笑道:“是我朋友帶我進來的。”說著他轉身,指著眾人一一介紹起來。

祺諾為人本就厚道,此時見到小阿菜時,乍見玄穹、欣悅禪等人的修為,已知這些人遠非普通天界至尊的修為,再聽得小阿菜直指後麵那個大漢就是臭名昭著的臨將臣,再也難耐心中的不安,忍不住看著臨將臣道:“你就是僵屍界的元老之一,臨將臣?”

此話一出,他身邊那修靈的人,也跟著站起來,跟著道:“臨將臣也在這裏麼?”聲音中略帶驚異恐慌。

臨將臣對眾人樂道:“如何,還是老夫的名氣大,到哪兒都有人替我傳名呢。”瑪爾斯也跟著點頭道:“臨大殺手的這份氣魄,比小白臉可強悍多了。”

臨將臣對祺諾身邊的人問道:“你和這祺諾在一起,你也是梵天下來的?”

那人一臉慈眉善目,像一個極寬厚的長者,他點點頭,道:“我叫伽利斯,和祺諾的情況一樣,誤入了連自己都解釋不了的岐途,最終修為毀盡而輪回。還好在冥界遇到善緣相助,幫我們破掉昏沉,讓我們在此地安心修練,等待地藏菩薩助我等解脫。”

白玉蟾奇道:“伽利斯?這名字好熟啊。”辛計然也道:“這名好像在哪兒聽說過呢?不過,時間太久遠,老夫不大記得起來了。”

祺諾道:“當初我形神俱毀之前……”他剛提到“形神俱毀”四個字,不妨玉靈子上前對他作禮道:“這位祺諾道友,老道當初不小心滅了你,實屬無心之過,並非故意害你,你可不要放在心上。”

臨將臣奇道:“玉靈子,你能滅掉大梵天的人?”玉靈子歎道:“老道當時失手,一不留神,唉……”臨將臣越聽越怪異,卻見祺諾連連擺手道:“不必介意,不必介意,如沒有此經曆,我也沒機會遇見目健連大士,得他指點甚深佛義,說起來,我還得感激你助緣呢。”

臨將臣嘿嘿笑道:“這玉靈子也算奇人,不愧是小白臉的師兄,做事夠離譜的,嘿嘿。”

祺諾指著伽利斯,道:“他是南閻浮堤界的創世者,我當初聽說你們這群人當中,多有從地球來的,這地球嘛,就該在南閻浮堤界之中呢。”

岐伯、白玉蟾、辛計然、玉靈子、李照夕等人聞言大驚,趕緊上前作禮道:“失禮失禮,原來這位竟是我們那一界的天父,這這……”這幾個人中,雖然多有桀驁不馴的人物,可聽說自己從前生存的一界之父就在此處,心中居然也升起敬意。

伽利斯沉默寡言已久,忽然見如許等人向他禮敬,一時不好意思起來,也跟著還禮道:“哎呀,這說到哪裏去了,我那天界做得不好,真是難為了大家。”但他乍見自己天界內的生命,心中難免歡喜,就如父親見到久別的兒女一般。

伽利斯說得兩句,驀地想起自己此時的修為已大不如從前,又不禁歎道:“我和祺諾一樣,不知道走上了什麼樣的修行錯見,以至今天淪落於此地,可真是有愧於大家了。”

玄穹問道:“兩位剛才提起的目健連,是何人?”

祺諾道:“我剛墮入此地時,昏昏沉沉,後來有緣遇上一位高人,助我調心,我才漸漸清醒過來。那位高人說,他和我的緣份隻限於此,我若要徹底解脫,需得等地藏菩薩的一個分身來。”說著他指著伽利斯道:“後來我遇見了伽利斯,才知道他也受此高人點化,我也是從伽利斯這裏得知,那位高人叫目健連……多虧這位目健連大士,我二人才得以這裏苟延殘喘,否則不知早就輪回到何處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