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看身後的馨紅兒,對馨紅兒道:“我猜過不了多久,那怪物就要發動了,我不能分心,麻煩你去相助一下李照夕他們,我擔心他們有些麻煩。和世人打交道,他們雖然比其他人強,可耐心不夠,容易出事的。”自從上次在識的層麵與那怪物交手之後,那怪物的焦點已盡放在他處,但李照夕等人做的事,對整件事的成敗,也極為重要,因此他總想安排得妥當一些。
馨紅兒微微一笑,應聲道:“屬下立刻去辦。”
劉迦笑道:“馨紅兒,我們相處這麼些年了,你該了解我的性格,我一生追求自由,就算修行,也是求一個自在。你不必老想著當年的習慣,從此以後,你不屬於天幽宮,我也不是你的什麼上司,沒人管你,你愛怎麼樣就怎麼樣,你是自由的。”
馨紅兒聞言一怔,一時惶然,急道:“這是怎麼說?屬於做錯了什麼?屬下一生出來,就在天幽宮,是宮主將我養大,宮主教我修行,為什麼……。”她很少有情緒衝動的時候,忽然間竟有淚水在眼中劃過。
劉迦正要解釋,心中一凜,恍然暗道:“我明白了,她是在天幽宮出生的人,從小受的教育,包括人生理想、世界觀等等,一切的一切,都是受天幽宮的環境長期熏陶而來的…..哎,我當年幹的事或許真得有點蠢到,但對於人的修行,需要無疑起信,好像也有極強的作用……哎,凡事不可能麵麵俱到的。這個馨紅兒,從某個角度而言,她對我的依賴,就像林思音對我的依賴一樣,我當了那麼多年的家長,忽然又以自由觀念授人,讓人放野馬,她哪能立刻就轉過彎來?”
念及此,他趕緊笑道:“我沒別的意思,不是說了嘛,你愛怎麼樣就怎麼樣,你愛跟著我,跟著大家夥,當然好,但如果哪天你有了新的想法,又想獨自做些什麼事,隻管做好了,我會完全支持你的。另外,你在修行過程中,有任何疑問,不妨直說,大家是好朋友,不必客氣。”
馨紅兒聞言,又見劉迦神色自然坦率,感受對方的真誠關懷,心中大喜,笑道:“宮主從來都是這樣的,又何必再說一次?”說罷轉身離開,找李照夕等人去了。
劉迦轉頭正要對玄穹說話,卻見玄穹笑道:“兄弟,你先不要急著感歎當年天幽宮的事,先把剛才的事說明白,然後咱們再感懷人生如何?”
劉迦大笑不止,連聲道:“說得是,說得是,玄哥教訓得是。”他自覺跑題,但卻毫不臉紅,壓根兒沒有“我”在跑題而該有的尷尬,這種狀況,也不知是修為上去了以後,放下的東西太多了呢,還是因為我執不起作用後,再怎麼樣都能笑對人生了呢?唉,或許隻有他自己才知道吧。
劉迦對玄穹等人道:“這個星球是圍繞著最近的那個恒星在轉的,而那個恒星呢,又和其他恒星一起,圍繞著更深的中心在轉。剛才你們看到的星團,也一樣在圍繞著這個中心在轉。這個中心就是這幻有空間的宇宙中心,這空間不是很大,但對他們而言,卻是一個相對完整的宇宙。他們這個星球所處的星團,按這裏的時間來看,每轉動四十億年,就會和那個環狀星團靠得極近,二者之間相互影響的力量也會達到最大。這個時候,往往會有一些恒星受到極大的幹擾而產生異動。”
玄穹聞言恍然,道:“我明白了,他們的集體毀滅就是被這異動所導致的!”
劉迦點點頭,又道:“玄哥,你說對了一半,這種異動隻是帶來了能場幹擾,而這種能場卻引發了這個星球上的所有核彈集體爆炸。在極短的時間內,這星球的人,已集體死亡了。”
他見眾人不解,笑道:“剛才我教堂中,進入識的層麵,看見了這個過程而已。他們在變現輪回受身這個過程中,還會繼續這個死前的狀態,順著死亡的人生記憶,變現出走進下一個人生的過程。當下一個人生開始後,由於受著新身體的知見影響,識形成物質相的運動方式也有差異,也就是產生意識的基礎不同,對這已過去的人生,便不會再在新的意識記憶中出現,也就是說忘了前生了。”
玄穹奇道:“兄弟,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產生意識的基礎不同了?”
劉迦略略算了一下時間,又對玄穹道:“唯心所現,唯識所變,這是先達者留下諸多道理中的一句總結。可識這個抽像的東西,雖然是所有心體運動的總和,最後要落實成相,也必須有一個過程,這個過程不僅要平衡所有的力,還會完整體現整個變現過程。從最小的物質開始,根據遷流過程中各種力道的平衡規則,一步步組合,由最小的形成稍大的,再由稍大的,組合成具體的相,在佛經習慣的表達上,也就是什麼鄰虛塵、色聚塵、極微塵、微塵,由小到大。用大醜的語言,也就是由電子的相、原子的相、分子的相等等一步步向上組合。”
他耳旁忽然傳來臨將臣的罵聲:“小白臉!你把老子限死在這外太空,到底要做什麼事?”
他不予理會,又對玄穹道:“這種組合過程,是整體性的,不是針對某個人,也不是針對某一個物,而是係統性的。一旦組合完成,不同的因果力道,平衡出不同的相,人的相,物的相。咱們看起來,就有許多人在生死,是許多物在生滅。而落實到人這個相上時,由於受製於‘我存在’這個大規則,當‘我存在’這個概念隨著心力起作用,組合為具體的人相或是其他生命相時,‘我存在’這部分相關識的運作就反應在意識假相上,並由其組成相的各種可見的物質運動相體現出來。你會清楚地感受到你思考的過程源於大腦,源於大腦中的某一部分物質,源於這部分物質的運動。其實呢,並沒有一個叫意識的東西獨立存在,而是一個整體的識在表達‘生命’這部分內容和規則時,產生的假相,以為有一個獨立的意識存在。需要表達的內容越簡單,‘我存在’這部分識的運動形式也越簡單,就好像光音天的‘生命’,識隻需要用光的運動形式來表達。”
他說的這些話,這群人中能懂的隻有玄穹,其他的人完全不知所謂,但玄穹正在對“忘形”之境繼續體悟,反倒是聽得津津有味。岐伯心中難受,暗罵道:“這小白臉越來越沒人情味了,說話和大醜越來越像了。”
玄穹按捺不住激動,問道:“你的意思是說,其實所謂意識,第七識、第八阿賴業識,其實就是一個識,隻不過用的方法不同,或許叫知見不同,又或者叫規則不同,因此變現出一大堆不同的內容出來?其實識這種東西並沒有改變過,隻不過當它在頭腦中的運動,體現為頭腦整體運動過程……這個,還是幹脆就叫‘腦漿組合’的運動吧,我們就叫它意識,在其他的運動環節,又反映成其他的什麼的,嗯……。”他一時無法將整個係統結合起來思考,竟感覺說不下去。
劉迦見他用“腦漿組合”來描述大腦中的物質,忍不住笑道:“玄哥,你的表達非常樸素啊。其實呢,心所具的能,包括創造、知解、執著、自覺等等,但要落實成相,總得有個創造或是變現過程啊,這個過程就是根據識的規則來的,也受限於識的規則。隻不過,被創造出來的人相這部分,如果執著於自己是人,或是執著於某某人,心的關注力,就會不斷強化這個概念了。凡人世界以為意識從大腦的物質運動中出,這並沒有錯,因為識落實在相上,本來就是這樣運轉的,隻不過識的運轉一直是連續不斷的,受著心力執著的牽引,在這個身體假相結束後,遷流又會繼續順著係統的規則向下演進,用另一個身體相來表達後麵的內容。那心力執著的部分,就是整個遷流由無始而來的歸納總和,這個總和形成了一個虛無的‘我’的執念,我們根據識的這種運用法則,稱他叫末那識,我執的源泉。”
玄穹奇道:“那心和識,誰是根本的?”
劉迦樂道:“兩個本來就是一個東西嘛,華嚴經上說,心如畫工師,畫在哪兒呢?心自變現嘛,由它起用時,我們稱之為識,具體某部分運動的內容,特別是對凡夫的時間觀念而言,我們又習慣把過去的部分稱之為業。識又因為心關注的內容不同、或是叫執著的內容不同,落實出種種物相來。打個比方,整個心就是這一隻手,外無別物了,可這個物根本的形象是什麼?拳頭也是整個手,伸開成掌,還是整個手,做出各種花式訣印的手,還是整個手,你隨便做幾個姿勢看看,雖然這些姿勢都是具體的形象,可也都是手啊,若論手這個形象的根本樣子,那就是無相啊,所有相都是他的相。隻不過因需要變成不同的樣子,當這個需要是執著在某個觀念上時,也就是以什麼樣的知見規則來變時,他就長時間變成那個相,比如一直握成拳頭。但如果這種需要是放下所有執著,不認定他隻能是這個獨立相時,他任何相都能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