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並不複雜,那王五臨終前,四大六根不再堅固,障礙相對減少,許多業識中的內容會隨著心念以形象、畫麵、聲音等方式顯示出來。雖然有個業,可整個業識係統是一合相,也就是一個整體,本身無有差別的整體,在此時,也會隨心影現。那王五見到的牛二,正是其業識記中影現的畫麵,被他的意識心左右,隨意變現。
那許多法師在人臨終時,助念佛號,無非想喚起將死之人本來的自性,隻要心中有一念相印,本有的佛性既起,業退慧生,心開明鏡。可話又說回來,倘若王五所作惡業太多,那將死之時,業識隨其影顯的內容也確實非常恐怖,相當於在催命了。
至於牛二這包煙錢何時才討得回來,那是在整個業識係統的自我協調下,有一天將兩人安排至一個空間、一個時間,那煙錢便有著落了,以證因果不空。
那欣悅禪對此全無認知,看到宋帝王和都市王來找她討命,立時大驚,她也不想想,這兩人死去多年,誰有這麼好的精神,一定要等到你欣悅禪死時,來找你討了命才去投生啊?倘若你欣悅禪再多活幾劫,那別人豈不是不能投生了?你欣悅禪就這麼偉大?但她偏偏就是不明此理,整個心完全被幻境所迷。正是那“情牽萬境,意起百思”,由不得她了。
劉迦見欣悅禪不斷叫喊,隻是一心為其念咒。那波旬暗道:“這小白臉重情重義,倘若欣悅禪就這麼死了,他一定心緒大亂。”當即笑道:“小白臉,老夫知道你當年為何會轉世,你想不想聽?”
劉迦聞言一怔,這是他心中一直想知道的事,正待轉頭相問,猛然驚覺,暗道:“這波旬想分我的心,讓欣悅禪無外力相助之下,必死無疑。”他趕緊放下此念,不作他想,繼續為欣悅禪念咒,盼她於外力加持之下,能一念回光,自覺而起。
波旬見他識破自己伎倆,又生一計,對他身後的臨將臣笑道:“醜僵屍,你主子的老婆快死了,你不如上去咬她一口,讓她永生如何?”
臨將臣聞言一怔,似覺這句話並非荒唐,正想問問劉迦的意願,忽聽聆聽在身後悶聲道:“我要是你,就不會幹這種傻事,老哥沒那麼變態。”臨將臣疑道:“我見那岐伯體內的變種血,效果有些不錯,和我這僵屍有些區別,不知道欣悅禪想不想要一點?幹美女身上就有這樣的血。”幹玉搖頭苦笑道:“他巴不得這裏的人全都是僵屍,這樣他就正宗了。”
但臨將臣畢竟見識不同,此念剛過,他已猜知波旬心意,對聆聽道:“老子明白了,那老賊想讓欣悅禪死,但他自己不好動手,便想讓小白臉分心。如果欣悅禪死了,小白臉的情緒多少要回腸蕩氣那麼一下子,老賊再順著小白臉這情緒一牽引,小白臉就和欣悅禪一樣了,死定。”
聆聽奇道:“咦,大僵屍,你對老哥的修為挺了解的啊。”臨將臣苦笑道:“我被他整過好多次,知道那是怎麼回事。以我的修為,當年被小白臉一勾一牽,我都受不了。那波旬和小白臉能力不相上下,欣悅禪比我可差多了,如何經得起這一番折騰?”
這群人有所不知,那些潛藏在人業識積習中的東西,其實本來一直存在,但由於人與人不同,業識慣性表達的時空不同,累生累世的積習,往往不可能在同一時間暴露出來。
那波旬的魔光與劉迦的偶爾發出來的自性光茫非常相似,其實就是一體兩麵的東西。那光茫既出,受者如果心無滯礙,無物牽絆,自是坦坦蕩蕩,自由自在,絲毫不受其影響。但如果受者心有積習,那光就如鏡子一般,立時將種種偽假原形畢露地印照出來。心安,天地間一合相,無真無假,無始無終,皆是莊嚴法地;心亂,六道輪回、天界層次、善惡取舍、陰陽五行,一一唯心所現。
波旬與劉迦所不同的是,當印照出他人的原形後,波旬由其顛倒狂亂而自滅,劉迦助其轉識成智,消業生慧。劉迦更像一個醫者,主動幫人體檢,查出潛在症結,主動幫你醫病,以免頑疾深痼後,最終無法救治。
當年釋迦佛在世的時候,每次應緣說法時,那佛光更是威神無量,瞬間即能助人安心,頃刻即能助人開悟。因此其顯化處,開悟證果的人遍地皆是,正是有緣的那些修行者被佛光照耀後,病去神清、障消心開,自然而然地當下即證般若智慧。
又有哥們兒伸過頭來,疑道:“偶記得你好像說過,這世界處處都是佛光,咱們看不見的原因,是眼識形成了障礙,那為啥當年佛在世的時候,那些人又看得到?他們沒眼識障礙不成?”非也啊,當年那些人,且不說其中修為高的不在少數,就算眼識深重者,因為他直接麵對佛祖,帶著“眼見為實”的觀念,這一念生了淨信,疑去慧開,自能看得見。
而咱們這個時代的人,大多有著這樣的觀念,比如說“佛已經滅度了”這個觀念,又或是“我們不能眼見為實,曆史記載總是靠不住的”等等觀念,這些懷疑性極強的觀念是業識下的時空觀造成的。有此一念,引動業識中的生命規則:逝去的東西是看不見的,他隻存在於過去。如此等等,很難在潛意識深處去毫不懷疑地相信“諸佛就在偶身邊,從未曾遠離”,更難在意識深處相信“偶隻要一念徹底轉過,即心即佛”,無法當下承擔那真相,被經驗和成見產生的疑慮擋住了。
那臨將臣話音一落,忽感胸口微蕩,一股莫名憂傷從心底升了起來,他猛然大驚,抬頭正見波旬杖頭寒光隱現,恍然間大醒過來,立時吼道:“他媽的,再不動手,老子也要出事了!”這邊聆聽也驀地發覺自己渾身燥養難受,被臨將臣一提醒,也跟著叫道:“這老賊,連我這畜生也不放過!”
一人一獸話出形閃,眨眼已在波旬身前,左右夾擊而上,欲打波旬一個措手不及。
那波旬以乎根本沒注意兩人,隻是盯著劉迦。臨將臣和聆聽剛至,即被其杖頭金光籠罩,劉迦大吃一驚,遙掌虛劈,將波旬的金光罩擊破裂開。臨將臣和聆聽同時“啊”的一聲,向後疾飛而出。
臨將臣和聆聽的修為都非泛泛之輩,剛被波旬罩住時,頓覺眼跳心亂,渾身沒一個地方自在。好在劉迦及時解圍,兩人被劉迦和波旬的光茫衝撞之力所反彈,竟向身後魔眾飛去。一個哇哇大叫,張牙舞爪,打倒一片魔眾;另一個在人群中雙掌翻飛,順便吸了點血,解解渴。
這一來,本來安靜的場子,立刻沸騰起來。
那魔眾有千萬之多,且修為高低參差不齊,個個都是心智極端之輩,強悍無畏,隻知向前,不知後退。被臨將臣和聆聽這麼一衝,立刻群情激憤,轟然發喊,將兩人圍在中間群歐起來。兩人的修為雖高,可麵對如此數量、且不怕死的對手,頃刻變得像大海中的小舟一般,顯得異常渺小而卑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