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多正要再說兩句,忽然見到臨將臣的身子還在不遠處晃悠,忍不住對劉迦道:“你準備如何處理臨將臣?就讓他一直呆著那兒嗎?”
劉迦攤開手笑了笑,道:“你瞧瞧,自從我把他送進兜率天來,他體內的骷沙立刻就正常了,可見這天界內有另外的力量把骷沙的凝聚力平衡下來了。”多多疑道:“你覺得那力量源於你剛才說的兜率天內院?你覺得那些佛祖菩薩會出來幫你這個忙?”
劉迦無奈道:“這兜率天尚在梵天之下,哪有力量擋得住這骷沙的變異?定是那內院的力量所致。隻不過,那些高手願不願出來幫忙,又是另一回事了。”多多沉吟道:“個人有個人的緣法,這種事強求不得。”
說著他想起一事,對劉迦欠然道:“小迦迦,有件事真對不住。上次你交給我的那宙斯和笙郢翌龍,他們兩位在此天界內意誌懶散,修為全失,已經輪回去了。我沒能幫到他們。”
劉迦默然無語,雖然這兩人和他今生沒啥關係,可他總想著能助兩人走上正道,此時忽然聽得兩人的命運,心中難免有些愧疚感。
多多上前拍拍他的肩,又道:“他們本不是這天界的人,業識中沒有與這天界相應的福報壽數,全靠個人修為在此硬挺,修為一失,輪回不可阻擋。”
劉迦心中的鬱悶也隻是一閃而過,暗暗疑道:“會不會是波旬在暗中搞鬼?”想了一會兒,他轉頭對多多道:“多多,你看看……”卻見多多不知何時已盤腿而坐,閉上雙眼。
劉迦奇道:“你這是在幹嘛?”多多睜開雙眼,笑道:“我在此天界的福報已盡,該離開了。我一直在此處等你,就是想告訴你關於宙斯兩人的事,現在此事已了,我沒啥好等得了。”
劉迦驚道:“你別急著走,我還要請你幫忙呢。”多多搖搖頭,笑道:“該走的時候不走,卻不是做個守屍鬼?你我是出家人,既然明白無常之理,就該隨緣去留,拿得起放得下。你有你的緣分,我有我的業力,福罪兩空,我何曾來過,又何嚐離開呢?”
劉迦正待勸他多留幾天,卻見多多閉上雙眼,竟悄然坐化了。
劉迦看著多多的身體,良久才歎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多多,如果你去了西方極樂淨土,離至道也就不遠了……可我還得守著這大僵屍,咱們有緣再聚吧。”他心神微過,將多多留下的身體化為粉末。
他扭頭看向不遠處的臨將臣,卻猛然發現臨將臣早已不在原處,隻剩下空蕩無邊的世界。劉迦急道:“這混蛋什麼時候溜掉了?!離開此地,他到哪兒都是一場前所未有的災難!”緊接著他又覺得自己剛才太過大意,不覺自罵道:“今天這跑題可闖大禍了!”
劉迦一心探遍兜率天內各個角落,不見臨將臣蹤影,暗道:“難道說這大僵屍比從前更加變態後,能力也變得不可思議起來?”
他生性懶散,凡事不著急,但臨將臣這事他不敢不急。倘若放任臨將臣到處亂漂,不知會惹下多少命債。想想吧,臨將臣體內的骷沙吸幹一個空間,就是無量生命……這筆債也太大了些。他不敢多想,幹脆定下心來,細探內院,以求助力。他每次都這樣,不把他逼到緊要處,他總是得過且過。
他這一坐,頃刻間體寂湛然,由止而觀,整個世界在他的認知裏,悄然平靜了下來,那對他而言,本已不存在的空間障礙,此時更是歸於一個整體,或又歸於一個看似存在又並不真實存在的整體。
他想起經中曾說過,普眼菩薩已是十地菩薩境界,放眼三千世界之際,卻找不到普賢菩薩之所在,當時世尊曾道:“普眼,幻中幻相,尚不可說,何況普賢菩薩,秘密身境界,秘密語境界,秘密意境界,而於其中能入能見?”爾後,世尊讓普賢放棄用神通大力,以純心憶念,立即見普賢菩薩正於麵前。
劉迦暗道:“哎,說到底,啥都是心幻化出來的,我的能與不能,皆在乎我自個兒的心量大小,想來心量無限大時,便是成道之日。”咦,念及此,他也一心憶念彌勒菩薩……也算是平時不努力、臨時抱佛腳的意思。
那劉迦此時的心念之純,遠非常人可以想像,一念製心,萬賴俱寂。過不多時,卻見眼前憑空閃過一道光亮,一個巨大身形正向自己撲來。
他以為是彌勒菩薩有了感應,急叫道:“哎呀,菩薩!別來得這麼猛啊!你老人家的級別可遠在我之上呢!”同時退開身形,讓來人立足。
誰知那人剛一站穩,立時破口罵道:“老子不幹了!寧願回僵屍界也不在外麵受人欺負了!”劉迦定眼一看,來人卻是臨將臣,隻是此時的臨將臣沒有了剛才的一臉糊塗樣。
劉迦見他狼狽之極,樂道:“大僵屍,你剛才跑哪兒去了?誰欺負你了?咦,你怎麼變清醒了?身上的骷沙感覺如何?”
臨將臣臉上一紅,話不多說,對著劉迦揚手就是一掌。那寒光呼嘯而至,劉迦隨意將其解構。臨將臣咬著牙不說話,一掌無功,數掌又至,同時惡叫道:“我打死你!我打死你!”
劉迦連連解去他的攻擊,卻不還手,隻是站在原地笑道:“你還要折騰多久?過一會兒,倘若我沒有耐心了,可就要開始還手了。”
臨將臣聞言大怒,正待全力猛撲過去,忽然想起自己此時麵對劉迦,那能力之別,無疑是一個小孩子麵對一個巨人一般,心中驀地升起一股悲涼,呆立良久,終於苦從中來,蹲在地上,雙手抱頭,痛叫道:“讓我去死吧!自從出界以後,我已經沒有自尊了!”
劉迦細查其體內能場運轉結構,似乎骷沙還在,但血骷咒莫名消失了。他驚喜道:“臨將臣,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你體內的血骷咒沒了!”
臨將臣立時站直身子,鼓著雙眼,來回測試幾次,體內沒有異樣,幹脆神識內返,細細觀察,終於確認自己已經恢複為一個正常僵屍。他一時興奮難耐,衝天而起,又俯衝直下,猛地將劉迦撲倒在地,抱著劉迦,狂笑道:“小白臉,老子得救了!從此自由了!哈哈哈哈!能解掉這血骷咒,自尊忽然也顯得不那麼重要了!”
劉迦心換境移,出現在臨將臣身後,正待一腳踢飛他,卻見他背上有幾行字,閃閃發光,細看之下,那幾行字寫著:“他體內的血骷咒在骷沙變異後就被融掉了。我隻製住了骷沙的狂性,其他的事還得你自己去解決,別老想著偷懶,也別老在那兒憶念我啦,自個兒該幹嘛就幹嘛去吧。”他念完之後,那金字自然消失。
劉迦大喜過望,仰起頭,對著虛空大笑道:“謝了,彌勒菩薩,還是您老人家有辦法!”
臨將臣站起身來,兀自興奮不已,笑個不停。劉迦想起前事,上前摟著他的肩,笑道:“以前有個人發了願的,如果身上的血骷咒解了,就如何如何?”
臨將臣恍然想起自己發過的誓,立時收起笑容,迎著劉迦跪下,高聲道:“小白臉菩薩,從今往後,臨將臣甘做你老人家的護法神!”
劉迦一腳將他踢翻,笑罵道:“他媽的,別這麼惡心。”臨將臣彈身而立,嗬嗬笑道:“你這話的意思,好像不準備接納我這個僵屍做護法神了,那也好,咱們一拍兩散。”說罷,他竟作勢欲走。
劉迦遙指將他掀了一個筋鬥,上前踩住他,惡罵道:“想過河拆橋?嗯?你現在自由了,想到處吸血了?準備把三千世界當做你的飼料場了?”
臨將臣樂道:“哎,你別說,我還真是這樣想的。你想想,這大千世界有多少天界啊,有多少新鮮血液啊……而且現在我感覺比從前的能力強多了,雖然打不過你,但我肯定比從前強多了,好像有用不完的精力一般。”
劉迦知他體內骷沙狂性被壓製後,雖沒有了剛才的變態,但由於經過變異,那骷沙的屬性離當初器世界的物質本源更加貼切,更有力量,剛才他在細察臨將臣身體時已經感受到了。
他忽然腳下一yongli,“哢嚓”一聲,竟將臨將臣肋骨踩斷數根。臨將臣“啊”地慘叫兩聲,那折斷的肋骨瞬間又複原如初。臨將臣揮手痛罵道:“別隨便拿老子的身體開玩笑!老子雖然死不了,可也是會痛得!”
劉迦直起身子,倒翦雙手,一副漫不經心的語調,對臨將臣道:“臨將臣,這世上比我厲害的修行者何止百千萬億,你真以為能在界外隨心所欲而不被人永遠禁錮?如果你確實有這傻瓜想法,不妨離開我身邊,到處去試試,看看你能自在多久?”
臨將臣想起剛才的經曆,自言自道:“你這小白臉的話隻怕沒錯,剛才那笑麵老頭看起來啥修為都沒有,卻把老子狠狠折磨了一番……倘若再遇到一些看起來修為比那笑麵老頭還要厲害的,卻不是更加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