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今天這閑話扯得可夠遠的!天下第一羅嗦鬼的名號,終於被偶贏得了!
話說那慧培講著講著,終於注意到劉迦神色有異,忍不住問道:“劉施主,我剛才說的,你聽見了嗎?”劉迦被他打斷思緒,脫口道:“哦,不好意思,我剛才注意到,我可能快應劫了。”
慧培“哦”了一聲,慧銘卻笑道:“怕應劫不過是吧?嘿嘿,你小子運氣好,遇見了咱們。”劉迦奇道:“這是什麼意思?應劫這種事,大部分得靠自己,別人是幫不上忙的。”慧銘笑道:“你剛不是問咱們那暗點是何來曆嗎?嘿嘿,且不說那暗點是怎麼來的,你進去後自然不用擔心應劫。”劉迦眉頭一皺,疑道:“有這等事?”他的直覺告訴他,這群僧人是認真修行的,不會順便亂說,心中微微升起一絲驚喜。
慧培剛才見劉迦破掉滴水興波陣的手段,大有佛門以無相對實相、以真空破幻有的境界,極想與劉迦多作勾通交流,因此也笑道:“那個暗點說來也簡單,那裏麵的空間是不受時間約束的。這空間也是祖宗留下來的東西,劉施主有興趣,咱們不妨到裏麵去談?”
劉迦聞得“不受時間約束”幾個字,心中一凜,他回念道:“破禪鋒,我印象中,有些化城就是徹底擺脫時間約束的。”破禪鋒“嗯”了一聲,笑道:“這暗點中的世界可能與聆聽感受到的化城有著極大關聯,咱們不妨進去瞧瞧,反正你在外麵也是應劫,多半是個死,不如進去看看,說不定在沒有了時間遷移的空間中,那應劫之事,也暫時會停下來呢。”劉迦搖頭道:“倘若應劫的事會因為沒了時間約束而暫停,那人的修為也一樣會停滯不前。”
忽然破禪鋒歡聲道:“有主意了,你也別進這暗點了,不如像文吉說的那樣,直接去西方極樂吧,你修為那麼高,隻要以定力念阿彌陀佛的名號,必能感應。”劉迦稍稍一愣,搖頭道:“我不能這麼扔下臨將臣和其他朋友不管,除非他們要和我一起去。”
破禪鋒聞言一怔,對小雲道:“瞧見了吧?我早說過了,去淨土本來是件很容易的事,萬緣放下,一心專念即可。可偏偏就是有許多人,這也放不下,那兒也放不下,雜念多極,把一件本來很簡單的事變得複雜了。那些凡人放不下兒女之情和夫妻之愛,尚情有可原,畢竟他們就是因為這些念頭才產生的輪回,執念過重。可老哥放不下的,居然是臨將臣這僵屍?真是變態啊。”
劉迦心中轉過念來,知道多想無益,便對那慧培笑道:“難得三位盛情,咱們這就去瞧瞧,不過,可得麻煩三位向你們的師兄弟解釋一下前麵的誤會。”慧培點頭道:“該當如此。”他伸指掐住印訣,立時消失。
劉迦眼前環境陡變,沒有任何過程與通道,眨眼之間,自己已身處一個寺院之中。他見四下無人,正感奇怪,忽聽慧培疑道:“慧靈他們到何處去了?”
話音一落,卻見那大雄寶殿後一片金光驚炸而起,直接從殿後將眾佛像橫切而過,直向眾人眼前而來。
劉迦與臨將臣交往日久,那金光暴起之時,已知是這大僵屍在發難了。他對臨將臣的修為多有了解,雖見眼前光刀橫麵,但立時辨出臨將臣的攻擊沒有針對自己。他本欲以法眼破掉臨將臣的威猛神通,但轉念想到慧培三人的修為不亞於自己,甚至在自己之上,當能輕鬆應付。
誰知此念剛起,已見慧培三人被巨浪向後掀出,劉迦大吃一驚,這才急用法眼解掉臨將臣的攻擊,同時叫道:“混蛋僵屍!別給找我麻煩,這些和尚是我同門!”
卻見臨將臣閃出正殿,嘿嘿笑道:“小白臉,你小子上當了,這群禿子的修為隻怕大有水分,沒你想像的那般厲害。”
劉迦衝到慧培三人身旁,見三人暈迷不醒,探識之下,隻有暗暗叫苦:“這三人沒死,可修為全被廢掉,與凡人沒有區別了。”他對臨將臣這種為所欲為的做法極為不滿,扭頭怒視臨將臣,卻見臨將臣雙手一攤,笑道:“我又沒殺人,你幹嘛恨我?這些和尚沒了修為,正好去了悟那生死無常之理,說不定老子助緣,這幾個笨蛋頓悟成功,終於舍掉那臭皮囊,成就一代佛祖。”
劉迦前時正在為自己當年殺人而懊悔不已,此時見臨將臣直拿人命當兒戲,一股無明之火衝上腦門,竟向臨將臣撲去。
臨將臣見劉迦閃至身前,立時笑道:“又要和我打?”他大掌揮過,欲將劉迦移至一旁,卻在伸手的刹那,忽感心神激蕩,那伸出去的力道立刻無法延續。他吃過劉迦的虧,當即醒悟,向後飄出,急叫道:“要打就來硬的!別耍這些擾人心智的邪術!”話音未落,體內莫名湧起萬千情緒的狂潮,種種複雜心念竟相交纏,整個神識大亂,所有修為瞬間無影無蹤,他驚魂未定,已被劉迦一腳踢翻在地。
劉迦用腳踩住臨將臣,惡罵道:“他媽的,要不要老子廢了你的修為試試?你大可從小僵屍做起,享受那不斷進階的樂趣。”他此時心中隻有一念,那就是要教訓眼前這個屠夫,對方以惡出名,他不自覺中竟是以惡製惡、以暴製暴,連說話也變得粗魯起來。他平時極少用地藏十輪心法對付人,那是因為他知道這心法一旦掌握不好,受施者所感應的痛苦極其深重,況且這心法的目的在於助人看清自己的內心世界,而非害人。可麵對臨將臣這樣的惡人,他心中便沒有這層顧忌。
他那地藏十輪心法一出即收,沒有繼續幹擾臨將臣,但臨將臣趴在地上,依然失魂落魄、喘息難定。聽得劉迦如此罵人,臨將臣一邊喘氣,一邊回罵道:“小白臉…咳咳……你那邪法什麼時候練得這般恐怖了?”他哪知道,前時劉迦與慧培一戰,對無相二字的境界領悟大有提高,那地藏十輪心法第二輪的循聲逐相中有“心即是法”一義,此時在他一念專注之下,發揮得淋漓盡致,竟是不用印訣兜轉,念起法生,全無滯礙。
劉迦正想再惡罵幾句,忽然想起一事,問道:“你這混蛋,把其他人僧人如何了?”臨將臣喘息漸定,閃身已從劉迦腳下掙脫站起,本想再戰,忽然想到自己鬥硬的固然不怕這小白臉,可要與對方玩心識功夫,自己卻全無把握,當下垂頭歎道:“你不用想著廢我,現在我麵對你,已經覺得自己是一個廢物了。”
說著他見劉迦一臉怒意,趕緊道:“我可沒殺人,隻是把那群和尚趕出去了。”他見劉迦一臉懷疑之色,又道:“不信你問瑪爾斯,這夥人正在後院的方丈室裏賭博,他們可是親眼所見。”
劉迦正要細問,忽聽身後傳來慧培等人的呻吟聲,他立刻走過去,扶著慧培,問道:“大師,你現在感覺如何?”慧培胸口處難受之極,一臉蒼白,毫無人色,想開口說點什麼,卻無力相應。
劉迦見他皮膚下隱有血斑,心中一凜,轉頭對著臨將臣問道:“你剛才做了什麼?”
臨將臣做出一副無奈狀,聳聳肩,吞吞吐吐地說道:“我……剛才有點口渴,嗯,這個……你也知道的,人渴起來,就是尿水也會喝下去的,更何況這幾個禿子的血質清正……。”他被劉迦剛才那一擊給震攝住,擔心又被對方整治,那情緒巨潮引發的顛倒狂亂,兀自心有餘悸,以至於說話都有些結巴了。
劉迦眉著一皺,法眼過處,卻未見慧培三人身上沒有任何傷口,對臨將臣疑道:“你沒咬他們?”
臨將臣心中正在盤算如何應付眼前危機,忽聽劉迦問起他的專業知識,那自信頃刻恢複過來,立時嗬嗬笑道:“小白臉,你也不瞧瞧我是誰?我是岐伯和大醜那種小僵屍嗎?吸人血還需要用牙?用牙咬人吸血這種身體接觸的辦法,太原始了,不幹淨,也很俗氣,姿勢也夠難看,像抱著人親熱似的,你不覺得惡心?就算我要收弟子,也是有原則的,有三不咬,第一,有體臭的我不咬;第二,有血病的我不咬;第三,長相太醜的我不咬。這三個禿子長相太醜,我沒興趣。”
劉迦心中多有疑慮,但卻被他這幾句話弄得哭笑不得,似乎吸血是一種極藝術、極高雅的學問,要想進修的人總須得經過種種嚴格的考試方能被老師認可。他既知臨將臣沒有企圖把慧培等人變成僵屍,心中也就鬆了一口氣,一時忍不住笑罵道:“你這變態僵屍,收弟子跟長相有什麼關係,你又不是找老婆。”
臨將臣大搖其頭,一本正經地說道:“這你就不明白了,長相對於新入門的僵屍而言,極為重要。一個人的長相如果太惹人厭,別人一見他就溜得遠遠的,他找誰吸血去?又或是長得一副挨打相,任誰見了都想揍他一頓,我的老臉往哪兒擱去?”
劉迦聽得頭大,一時竟不知如何反駁他,隻在心中暗道:“他剛才隻是那麼一下,就廢去了這三人的修為,同時還吸走了對手不少鮮血,倘若我不是親眼所見,哪能相信?”但想到這僵屍眨眼間便將一座寺院的修行高人全部趕走,其修為也確非普通人所能想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