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迦笑道:“誰敢要你做護法神?稍不留神就被給你吃了。”他稍稍忍住笑,正色道:“前次我破除眼識,隻是不受其約束而已,但這次卻不同,我有了一些極有趣的經驗。或許應該叫轉識成智吧。”說著他似覺此語不妥,稍稍皺眉,又道:“我該怎麼說呢?這樣說吧,但凡世間事都有主客分別,你的本我算是主體,那些六根六識的積習和別人給你種的咒念算是客人,嗯……你之所以能被僵屍王用血骷咒禁住,是因為你把你自己的身體看作是自己的家,有家即有空間,客人進來後就能找到住處,強橫的客人更是能隨意衝進來,占著這房子不走。嗯,六根六識算是自己找來的客人,別人為你下的咒念算是強盜客人。但如果你這主人不以此為家,或者……或者四海為家,就算有客人來了,也沒法強占你的屋子,因為你沒屋可占,沒房可住,他占誰的房子?但由於你自己能決定自己的行蹤,你卻能隨處所居,天下都是你的家。”
他說到此處,忽聽破禪鋒急道:“說了半天,就是兩個字,身見!”劉迦聞言大醒,對臨將臣樂道:“哎,對了,其實我說的就是六根六識中的身識,也就是身見,放棄或者改變你對自己身體的種種觀念和認知,想來那血骷咒無處安住之下,自然也就沒了。這道理《楞嚴經》中好像也有,你不妨瞧瞧?”
劉迦能想到此處,全是因為剛才轉識成智後的切身體驗,修到一定境界後的觸類旁通,雖然實踐上沒法徹底做到六識盡去,但起碼真正明白了這相同的道理所在。臨將臣聽得目瞪口呆,張大嘴巴,說不出話來。但他修為極高,稍稍思量,即知這是極高明的修行義理,略略回念,默識了一下《楞嚴經》中的要義,已知兩者雖然說法不同,但表達的意思卻是一致的。當即咬了咬牙,狠狠地點頭說道:“老子就信你這一回!不過,這法子如果不能在血骷咒發作之前見效,老子還得把你帶回僵屍界!”話雖如此說,但他心中卻暗暗憂道:“隻怕臨到那血骷咒發作之時,老子已不是這小白臉的對手了。”
劉迦嘻嘻笑道:“你對自己要有信心,你應該比我聰明吧?我出道以來,很長時間都被人叫作傻蛋……嘿嘿,剛才我那個主人和房客的比喻還不錯吧?通俗易懂,你一聽就明白了。”臨將臣忽然苦笑起來:“***,有你這麼誇自己的嗎?什麼不要房子了,別人就沒法住進來,然後自己四海為家……這和叫花子有什麼區別?”劉迦笑道:“隻不過是一個比喻嘛,想那麼多幹嘛呢?正確的說法,應該叫放棄身識,改變身見,也就是把你千萬年以來積累的對自己身體的認知和成見完全放棄,把原有的觀念統統甩掉,讓真性自然流露出來,想來自然有一副新麵孔出現呢。”說到此處,他忽然閃過一念,暗道:“倘若他改變的徹底,不連僵屍之身也可變了?”但自知這些道理目前尚停留在理性階段,自己也沒有體驗過,不敢隨口瞎說……倘若說錯了,以臨將臣的修為,將錯就錯的亂修一番,變成超級猛僵屍,那豈不是更加可怕?
臨將臣點點頭,認真地說道:“你剛才那句話不錯,轉識成智,我很有感覺。”說著他盤腿而坐,正待細細參詳,忽然又抬頭道:“小白臉……”劉迦知他心中所想,當即擺擺手,極不耐煩地說道:“好啦好啦,你這人也算是條好漢,別那麼婆婆媽媽的,我說過不逃就不逃的,絕不會趁你在此處修練的時候溜掉,行了吧?你自己在這兒好好參悟,我得去看看我那些朋友們去了。”
臨將臣見他依然應承前時的諾言,心中暗喜,當即樂道:“你知道就好……咦,老子的命現在居然握在你小子手裏了,***,這叫什麼事?”若是旁人聽見二人對話,定以為劉迦的修為已在臨將臣之上了,卻不知臨將臣等僵屍界元老,多年前與地藏交往甚深,恩恩怨怨之情早非外人所能體會,就算是混個臉熟,也比尋常人要相近得多,是以臨將臣與劉迦說話的姿態,大異他人。
劉迦見他終於定下心來,留下一句:“那少光天叫渾天成的修行者,多少也算是我朋友,麻煩你別再找他的晦氣了。”說罷閃身而去。臨將臣聞言一怔,連連暗道:“渾天成?混蛋人?渾天成?混蛋人?”
劉迦離開那星球,法眼遍搜,頃刻即找到其他人所在處,聽那破禪鋒在體內笑道:“總算有個能對付臨將臣的本事了,否則老讓人大家瞧著心急,現在咱們就算打不過那混蛋,起碼隨時逃命不成問題了。”劉迦嘿嘿笑道:“麵對他那樣的混蛋,我現在也隻能逃命,要我相信能打得過他,這畢竟太難了。”小雲樂道:“混蛋?應該是混蛋人才對哦,嘻嘻。”劉迦想起臨將臣誤聽別人名稱之事,與兩人開懷大笑起來。
劉迦落在一個風景如畫的星球上,見瑪爾斯眾人正在打牌,立時上前問道:“你們還在玩?”瑪爾斯見他來到,嘿嘿兩聲,笑道:“這空間怪得很,鬥地主不過幾圈,四周環境就變了好幾回,真是不可思議。”
這群人先前一直在渾天成的住所玩樂,忽然眼前一黑,轉瞬又明亮起來,眾人卻坐在一個陌生星球之上。明正天見之大驚,立時站起來叫道:“出事了!”非所言將他拉來坐下,笑道:“明老,別那麼激動,就算出事,也是咱們大家夥一塊兒出事,有瞻兄在此處,還怕輪回時沒人照應?”明正天待要再說上兩句,忽聽對麵崔曉雨嬌聲一笑:“胡牌!清一色!”明正天聞言,心中立刻裝進一塊石頭,隻覺崔曉雨這句話打在自己胸口上的力度,遠遠勝過四周環境變遷所帶來的恐懼,當即安坐原地,想著如何翻盤。
韓怡英打了幾圈下來,也輸得麵如土色,忽聽崔曉雨再次胡牌,忍不住對聆聽叫苦道:“聆聽,再這麼打下去,我隻有把你也輸出去了。”聆聽無奈之極,苦笑道:“行,把我押上吧,起碼要抵一百個大羅金仙級的寶物。”藍沁在另一桌笑道:“輸就輸了嘛,何必那麼認真,前時我曾聽破禪鋒那酸秀才說,那釋迦佛現世時曾有一句話: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賭債也是一樣,所謂虱多不癢、債多不愁,賭博的境界不在於技術的高低,而在於臉皮的薄厚,嘻嘻。”眾人聞言大悟,盡皆讚歎藍沁不愧是至尊神魔的女兒,見識果然與眾不同。一時間人人將身上背負的巨債看作是那吹彈即破的夢幻泡影,開心無比。任那四周環境在短時內連變數次,也無人理會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可見快樂總是源於樂觀的心靈,在乎個人的意願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