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迦當下重新正坐襟危,問道:“紅蓮,那你找天幽宮宮主是為了何事?”紅蓮見他提起舊事,臉色稍稍不安,繼而歎道:“這事說起來……話可就長了。”劉迦一怔,立時急道:“你不妨長話短說,這眼看就要天亮了。”說到這兒,他心中暗自疑道:“天亮了有什麼關係?天亮了就不能說話了?哦,我定是怕天亮以後,鬼見不得陽光。”他轉身向瞻南山問道:“鬼怕見光嗎?天亮以後,她會不會就此消失?”
瞻南山搖頭道:“沒聽說過鬼怕光的,白天和黑夜對她一樣,沒啥影響的。”劉迦心中暗暗好笑:“從前我以為鬼是怕見光的,其實這說法也是聽來的,從沒驗證過。不過大家都一樣,哪能事事都去驗證?就算要驗證鬼是不是怕光這說法,當時我也沒這條件啊。”
卻聽紅蓮歎道:“當年那臨安府尹柳大人和玉通和尚鬥氣……”劉迦立時打斷她的話,問道:“這柳大人是那柳七什麼人?”紅蓮搖搖頭,奇道:“兩人全沒一點關係,大哥為什麼這麼問?”劉迦臉上一紅,心中暗道:“原來這人與柳七也一樣沒有任何關係。”他適才跑題太遠,浪費了不少時間,難免欠疚,總想將此事和那柳永扯上點點關係,這樣自己便不算跑題了,誰知天下同姓之人甚多,哪能這般容易遂他的心意?
紅蓮見他不語,繼續說道:“那柳大人初到臨安,各路名人竟相迎接,但當地最出名的高僧玉通和尚卻沒有來。柳大人心中不滿,覺得玉通和尚自恃德高望眾而看不起他,便決心要毀掉玉通和尚的修行。”說到這裏,她臉上頗有羞色,轉而繼續說道:“當時我也是臨安一枝花,柳大人便要我喬裝成良家女子去勾引玉通和尚。”
劉迦聞言搖頭道:“那可不容易成功,這玉通和尚既然是德高望眾之人,對美色自有抵抗能力,你要勾引他,隻怕很難。”紅蓮點點頭說道:“是這麼說的,我喬裝成一個剛死了丈夫又無家可歸的女子,暈倒在寺院一側,玉通和尚見我可憐,便收留了我。我便有機會靠近他了……後來他也就被我毀了。”
劉迦聽她說到此,不禁搖頭歎道:“這玉通和尚的修為原來也沒啥了不起,這麼容易上當,哪能算是高僧?”紅蓮搖搖頭,繼續說道:“玉通和尚的修為是很高的。當時我進了寺院後,每日夜裏都跑進他的房間,說自己有病,需要人照顧,他除了給我端湯喂水之外,從無過分之舉。”
她見劉迦兩人沒有說話,便繼續說道:“後來,有一天夜裏,我說我肚子痛,需要與人挨在一起取暖,他初時拒絕我,可看著我痛得可憐,便讓我挨在他身邊,但依然沒有動那凡心。後來我說:我夫君尚在時,全靠肌膚的體溫與我相觸,我的肚痛才能好轉,求他也用這法子救我一命。他推辭不過,便脫了衣服讓我坐在懷中……後來終於……”。
說到這裏,劉迦長歎一聲道:“你倆光著身子相挨而坐,隻怕是石頭也要融化了,那玉通和尚定力再高,也難抗拒這巨大的誘惑了。”轉而又覺此話不夠完整,補上一句道:“除非他陽萎,否則……”但這話畢竟不好在女子麵前說起,便立時住口。
紅蓮歎道:“不錯,那玉通和尚終被我軟磨硬纏地大失定力,和我雲雨起來。而且沒想到的是,這和尚定力一失之後,心也亂了,嚐到甜頭,做了一次不嫌夠,竟日日做、夜夜做,把那修行事丟個幹淨。”瞻南山搖頭道:“這和尚一生修行盡毀於此,也算是你們前生的孽債了。”
紅蓮神色黯然,低聲道:“大哥說得是。後來我把粘有他體液的汗巾交給柳大人,玉通和尚被柳大人以此當麵嘲弄,方才醒悟,大悔前事,竟當場坐化了。”劉迦點點頭,心中暗道:“這倒像萊文斯基向大家出示粘有克林頓體液的內褲一般,在這種鐵的證據麵前,任何解釋都失去了意義。這和尚既失眾望,選擇以死殉道,卻也頗有骨氣。”
紅蓮沉默良久,似在思憶前事,稍後方才繼續說道:“後來我病故,在冥界遇到卞城王。卞城王說我生前之舉,惹下太多業債,隻怕千萬次輪回都償還不清。”劉迦奇道:“千萬次輪回都還不清?怎麼可能?你最多就欠這和尚的吧。”
瞻南山搖頭道:“兄弟,你不了解,那和尚定是個快要成道之人。一個成道之人,可以替億萬眾生化解諸多惡緣,大千世界裏麵,不知有多少無助者在等著這樣的人。這女子的舉動讓那和尚前功盡棄不說,也讓數不清的怨靈失去了解脫的機會,在那往後的輪回中,不知有多少生命想報複她呢。”
劉迦聞言之下,方始明白,但見紅蓮也點頭道:“卞城王也這麼說。我被卞城王的話嚇住了,便苦苦懇求他給我指點一條明路。卞城王開始不肯,說這是個人的業力所致,他也沒辦法,後來經不起我的苦苦相求,終於要我去找天幽宮宮主。”劉迦奇道:“找天幽宮宮主有何用?他能幫你?”
紅蓮搖頭道:“我也不知。卞城王說,天幽宮宮主正在修行悟道的途中,如果他願意相助化解此孽緣,不僅可以讓玉通和尚的今生能成就無量智慧,對天幽宮宮主自身的修行也頗有助益,那些當年失去解脫機會的諸多惡緣,也就再次有了解脫的機會,我的業債也從此而消了。”